“此等‘佳作’......绝非出自苏某之手......”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欧阳”二字,茫然道:“至于......这欧阳......苏某也不识得是何方神圣......”
苏凌抬起头,迎上孔鹤臣那愈发锐利、如同鹰隼般的审视目光,语气异常诚恳道:“至于聚贤楼......苏某病体沉疴......困守行辕,昏沉多日......连府门都未踏出......如何......能去那等地方?便是......便是要外出用饭......也只会去自己那不成器的......杜记羊肉馆,图个方便干净罢了......”
他每一句话都说得断断续续,气息奄奄,却字字清晰,逻辑自洽,将自己与聚贤楼、与那字条、与那个“欧阳”彻底切割开来!
孔鹤臣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苏凌的表情、语气、理由,浑然天成,无懈可击!
那字条上的字迹,若非亲眼见过苏凌“墨宝”的人,确实很难相信那等“神作”是出自一位黜置使之手。
难道......真如他所言,有人刻意模仿?
可那神韵......那嚣张的气焰......
孔鹤臣死死盯着苏凌的眼睛,试图从那片看似清澈的疲惫中找到一丝伪装的裂痕,却只看到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与虚弱。
他心中那股邪火越烧越旺,几乎要脱口而出道:“苏大人既说字迹不同,何不现在就写几个字,让孔某开开眼,也正好比对一番?”
然而,话刚到嘴边——
“孔大人!”
林不浪冰冷的声音陡然响起,带着一种压抑的怒意和不容置疑的维护。
“苏黜置使病体至此,连端碗都力有不逮,如何能提笔写字?!您这是要逼黜置使自证清白吗?黜置使方才已然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此事纯属误会,黜置使从未去过聚贤楼,更不识得什么欧阳!我家公子贵为黜置使,金口玉言,难道孔大人......还不信吗?!”
林不浪踏前半步,身形虽不如周幺魁梧,但那挺拔如松的站姿和眼中迸射出的凛冽寒光,如同出鞘的利剑,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直逼孔鹤臣!
与此同时,孔鹤臣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沉凝如山、带着铁血杀伐气息的威压,从周幺那魁梧的身躯上无声地弥漫开来,将他牢牢锁定!
周幺没有说话,只是那双沉静如古井的眼眸,此刻也如同冰封的湖面,寒意森然,死死地盯着他,仿佛只要他再敢逼迫苏凌,下一刻便会雷霆出手!
孔鹤臣只觉得一股寒气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头顶!
他毫不怀疑,若自己真敢再说让苏凌写字的话,眼前这两个苏凌的心腹悍将,绝对会立刻翻脸!
在这黜置使行辕深处,他孔鹤臣父子二人,便是砧板上的鱼肉!
巨大的惊惧瞬间压倒了所有的不甘与算计。
孔鹤臣脸上那层强装的探究之色瞬间褪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仓惶的尴尬与强笑。
他连忙摆手,声音都带上了几分急促道:“林副使言重了!言重了!孔某岂敢有疑苏大人之心?!只是......只是此事牵涉犬子,孔某心中不安,想着......想着或许有什么线索,才......才多此一举......”
孔鹤臣飞快地将后半截话咽了回去,脸上堆起无比诚恳的歉意,对着苏凌连连拱手道:“苏大人恕罪!孔某失言!实在是关心则乱,糊涂了!您病体要紧,万勿动气!孔某......孔某自然是相信大人的!此事......此事定是误会!是误会!定是有人冒充大人,故意生事!孔某回去定当严查!”
他语速极快,姿态放得极低,仿佛刚才那个步步紧逼的人根本不是他。
“咳咳......无妨......无妨!”
苏凌虚弱地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宽厚的笑意。
“孔大人......爱子心切......苏某理解......”
他目光转向依旧跪在地上,脸色青白交加、身体微微发抖的孔溪俨,声音温和道:“孔公子......快......快请起来吧,地上寒凉......跪久了,伤身......”
说着,他竟挣扎着又要撑起身子,似乎想亲自去扶。
孔溪俨此刻心中五味杂陈,屈辱、茫然、还有一丝被苏凌那看似真诚的关切所触动的不自在。
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向父亲。
孔鹤臣看着苏凌那挣扎的动作,心中最后一点疑虑也被这“真诚”的举动打消了几分——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他此刻只想尽快结束这尴尬的局面,离开这让他处处碰壁、心惊肉跳的行辕!
孔鹤臣对着孔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