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苏凌靠在床头,虚弱地喘息着,微微点头致谢。
就在这时,孔鹤臣脸上的温和关切如同潮水般褪去,瞬间罩上了一层寒霜!
他猛地转头,目光如电,射向一直缩在角落、神情恍惚、仿佛置身事外的孔溪俨,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般的怒意。“孽障!你还杵在那里作甚?!还不快滚过来!”
这一声厉喝,如同惊雷炸响!不仅吓得孔溪俨浑身一哆嗦,猛地抬起头,脸上血色尽褪,就连林不浪和周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爆发惊得心头一跳!
孔溪俨被父亲那淬了冰的眼神钉在原地,双腿如同灌了铅,在孔鹤臣那几乎要择人而噬的目光逼视下,他只能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挪地蹭到苏凌榻前。
“跪下!”
孔鹤臣的声音冰冷刺骨,不容置疑。
孔溪俨浑身剧震,脸上瞬间涌上屈辱、不甘、恐惧交织的复杂神色。
跪?向这个比自己还小几岁、出身乡野、病恹恹躺在床上的苏凌下跪?!
他孔溪俨堂堂大鸿胪之子,清流名门之后,何曾受过此等奇耻大辱!
他心中狂怒咆哮,可对上父亲那毫无温度、只有威压和命令的眼神,所有的反抗意志瞬间土崩瓦解。
孔溪俨死死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双膝一软,“噗通”一声,重重地跪倒在冰冷的青砖地上!膝盖撞击地面的闷响,清晰可闻。
他深深地埋下头,不敢看榻上的苏凌,更不敢看父亲,只觉得一股巨大的羞愤如同火焰般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
苏凌的反应比孔鹤臣的爆发更加剧烈!他原本半靠在床头,气息奄奄,此刻却如同被针扎了一般,猛地想要坐直身体,口中发出一声短促而惊骇的吸气。
“孔......孔大人!这......这是何意?!孔公子......快......快请起!这如何使得!”
苏凌挣扎着,脸色因激动而泛起病态的潮红,喘息急促道:“孔公子......何等身份......苏某......区区微末......如何......如何当得起如此大礼?!孔大人......您......您这是要折煞苏某啊!快......快请孔公子起来!”
他一边急声说着,一边伸手虚扶,目光中充满了实实在在的惊愕与不安。
孔鹤臣却不为所动,脸上怒意更盛。
他指着跪在地上的孔溪俨,对着苏凌痛心疾首地说道:“苏大人!您不必为这孽障开脱!今日孔某携此劣子前来,就是专程向您请罪赔礼的!”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在强压怒火,声音沉痛地说道:“这孽障!昨日在聚贤楼中,有眼无珠,言语无状,竟冲撞了贵人!事后得知,那位贵人极可能就是苏大人您!他虽未与您当面冲突,但其行径,已是大不敬!孔某教子无方,愧对圣恩,更愧对苏大人!今日若不让他跪在您榻前,磕头认错,求得您宽恕,孔某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
他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将自己和儿子置于道德的审判席上,姿态低到了尘埃里,却将“聚贤楼冲撞苏凌”这个罪名,死死地扣了下来。
卧房内一片死寂。
只有苏凌急促的喘息声和孔溪俨压抑的、屈辱的呼吸声在空气中交织。
林不浪和周幺屏息凝神,紧张地看着苏凌,不知他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请罪”。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靠在床头的苏凌,苍白的脸上,嘴角竟极其缓慢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随即,一声极轻、极虚弱、却又清晰无比的......笑声,从他喉间逸了出来。
“呵呵.....呵呵呵......”
苏凌突如其来的笑声,让所有人的心头,同时为之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