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娴敬已靠到身边。

    “去坡上看看，有没有人影。”

    林娴敬点头，猫腰摸黑而去。十分钟后回来，喘着气：“没人，但有脚印。新踩的，朝南岭方向去的。”

    赵军冷笑：“果然是探子。他们知道咱们防备森严，撤了。”

    “要不要追？”

    “不必。”赵军摇头，“让他们走。放风出去，就说我赵军今夜持枪守院，吓退贼人三波??话要传得越广越好。”

    林娴敬恍然：“你是要借势立威？”

    “没错。”赵军眯起眼，“让那些藏在暗处的知道，惹我，就得掉一块肉。”

    天刚蒙蒙亮，消息果然传开了。先是旅店掌柜逢人就说“昨夜赵把头单枪守院，吓得贼人屁滚尿流”，接着茶馆酒肆都在议论“赵军是山神附体，夜里眼睛发绿光”。不到半天，整个抚松县城都知道??有一支参帮，领头的是个狠角色，碰不得。

    breakfast时，各帮派陆续聚到赵军门前。

    邵天鹏亲自来了，身后跟着吴保国、苗参胡子等人。他笑着拱手：“赵把头，昨晚辛苦了。今日启程，不知可否同行？”

    赵军正在啃苞米饼子，闻言抬头：“邵老板这是信不过自己的脚程？”

    “非也。”邵天鹏正色道，“我是信不过这世道。昨夜若非你警觉，今日怕是要出大事。我愿率本帮三十人，听你调遣，共赴归途。”

    此言一出，四周哗然。

    紧接着，张援民也上前一步：“老邵能低头，我张某人岂能落后？张家帮愿随行！”

    “吴家帮同去！”吴保国抱拳。

    “沈山帮奉陪到底！”沈秋山朗声道。

    一个个表态，到最后，除郭大胡子避而不见外，其余七帮尽数归附。就连原本与赵军无甚交情的宋小，也带着八兄弟前来投效：“赵把头，我们认你当领路人。这一路，你说往哪走，我们就往哪走。”

    赵军放下饼子，抹了把嘴，站起身来。

    他身高八尺，肩宽背厚，晨光映在他脸上，轮廓如刀刻一般分明。

    “好。”他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既然诸位信我，我也不推辞。今日出发，路线如下??不走官道，不穿集镇，翻老岭，过鹰嘴崖，经断魂沟，直插舒兰边界。全程一百二十里，预计三日抵达。途中若遇敌，听我号令，不得擅自行动。若有违者，休怪我不讲情面。”

    众人齐声应诺。

    临行前，赵军特意走到郭大胡子门口，敲了三下。

    门开了一条缝，郭大探出半张脸，眼神躲闪。

    “老郭。”赵军平静道，“我知道你心里不服。但今时不同往日，土匪环伺，内斗只会让人渔翁得利。你若愿意同行，我赵军保你平安到家。若不愿，我也绝不强求。但记住一句话??独狼易死，群狼难杀。”

    郭大沉默良久，终是叹了口气：“……我跟你走。”

    队伍集结完毕，共计一百六十七人，携现金三千余元，骡马十二匹，武器二十三件。赵军骑在一匹枣红马上，居高临下扫视众人，猛然抽出猎刀，指向东方山脊：

    “出发！”

    浩浩荡荡的人流涌出县城，如同一条巨蟒蜿蜒进入群山。赵军策马在前，目光如鹰隼般扫视四周密林。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而此刻，在南岭深处的一处岩洞中，两个破衣男子正跪在地上，向一名蒙面人汇报。

    “头儿，赵军带人走了，走的是老岭线。”

    蒙面人冷笑：“终于进套了。传令下去，各哨点准备??鹰嘴崖设绊马索，断魂沟埋伏弓弩手，等他们进了峡谷，给我关门打狗！”

    “可……赵军好像有所防备，昨夜他守院未眠，还放出风声……”

    “怕什么？”蒙面人猛地站起，眼中凶光毕露，“我就不信，他赵军是三头六臂！整座大山都是我的猎场，他敢进来，就得留下命来！”

    风掠过山巅，卷起一阵松涛。

    而在前方，赵军忽然勒住马缰，抬手示意全队停止前进。

    他望着远处山梁上一闪而过的反光，嘴角缓缓扬起。

    “找到了。”他低声自语，“你们终于按捺不住了。”

    随即，他对身后的林娴敬下令：“通知各帮，一级戒备。弓手上前，刀斧手护侧翼，妇孺居中。另外??”他顿了顿，眼中寒芒乍现，“派人绕后，封锁所有退路。这一次，不是他们猎我们，是我们猎他们。”

    朝阳升起，照在赵军坚毅的侧脸上。

    整座大山，终究是他赵军的猎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