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涂见状道:“可别累死了这小子,否则上面怪罪下来,咱们可担当不起。”
裴文韶也随即慢下脚步,朝后看了一眼,不见铁镜跟来,当下竟长叹一声,道:“这回咱兄弟俩可大有油水捞了。”
胡涂愣道:“什么?”
裴文韶道:“眼下正邪双方皆以得这独孤樵为快,他落入咱们手中,正当是奇货可居了。”
苦煞闻言心头也是大喜,面上却依旧凄苦异常地道:“尤其是任盟主,无时无刻不在谋划着如何抢得独孤樵,他不但因此可要挟胡醉和童超就范,而且还可将金童玉女收服,所以嘛,如果将这独孤樵藏起来,咱们大可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
裴文韶道:“更重要的是,那练上古绝世神功的《阴阳**图》也得着落在这个小子身上,到时别说什么千佛手千杯不醉江湖浪子布袋和尚……唉,只怕整个天下武林,无人不敢唯我兄弟二煞是尊了。”
二人越说越得意,面上却始终是愁怨凄苦的表情,纵观整个武林,恐怕也只有他愁苦二煞能这般做作了。
正商议将独孤樵藏身何处最妥时,忽闻一声暴喝:“在这里了!”
几乎同时另有一声音惊呼道:“铁姑不可!”
“可”字落时,愁苦二煞但觉一团巨大白影挟着劲风奔至,百忙之中,苦煞胡涂举起手中玄铁根一挡,接着便是“当嘟”声,那玄铁棍早被震落于地,而胡涂已是双手虎口震裂,鲜血汩汩涌出。
铁姑正欲一鼓作气,再一棒砸断裴文韶手中长剑,却被电射而至的铁算子田归林一把架住。
铁姑大惑道:“相公,这两个杂种不是数度欺辱于你,并且你也急欲找到独孤樵么?怎的不让奴家……?”
未等她将话说完,裴文韶已幽然叹道:“唉!世道真的变了,瘦老汉娶了个母夜叉,可算是天下奇闻了,偏偏还一口一个‘相公’‘奴家’的,也不知世间尚有肉麻二字。”
铁姑大怒,一把推开铁算子,转向裴文韶,暴喝道:“你——!”
刚喝出一个“你”字,便已愣立当场,声音立刻降低了八度有余,接着道:“——干什么?”
原来是愁煞见机得快,方闻铁姑第一声暴喝,便飞速将独孤樵拉过一侧,此时他的三尺青锋正架在独孤樵的脖颈上!
愁煞淡然道:“在下要干什么,问你家相公便知道了,否则他不会拉住你的,对吗?唉!”
铁姑再傻,已知田归林是怕她暴怒之下一棒将裴文韶和独孤樵同时砸扁,当下默然无声,但胸头那一股闷气,早将她巨大粉面憋得通红。
原来自田归林见那块刻有“铁算子田归林及爱妻铁姑之墓”的木牌后,便早将满腔老而弥坚的柔情尽数倾注在铁姑身上了,二人虽无夫妻之实,却早有夫妻之名[详见《剪断江湖怨》“啼笑姻缘”一节]。夫妻二人联袂在江湖上寻找独孤樵,铁姑早知业已身亡的二哥雷音掌连城虎和夫君田归林均把独孤樵的性命看得比自身性命更重。
因何如此,她虽仅从夫君口中得知一句“独孤公子是我柳家堡的救命恩人”。但田归林的一句话,对铁姑来说,那是比皇帝老儿的十道圣旨更为重要了,既然田归林要将独孤樵毫发无损地带回柳家堡,偏偏此时裴文韶的长剑正巧架在独孤樵的颈项间,饶是铁姑家传“三十六路降魔伏虎杖法”威势了得,一时也弄了个束手无策。
田归林却待裴文韶话音一落,早冷笑一声:“好说!”
人随声起,猝然扑向似被吓懵了的苦煞胡涂,同时腰间的精钢算盘珠也若骤雨般早射中了胡涂浑身十七、八处大穴。
只一瞬间,一扑一退,胡涂已若一滩烂泥,软绵绵置于田归林脚边。
田归林方淡然道:“阁下怎么说?”
铁姑见夫君反应如此神速,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当下大喜道:“裴文韶,咱们一人换一人,姑奶奶今日不为难你便是,不过你可记清楚了,早先你们黑煞四星曾两度欺负我家相公,现在虽阴煞丘一西和笑煞莫军早命赴黄泉[详见《剪断江湖怨》“怀壁其罪”和“临危托宝”二节],但这笔帐姑奶奶迟早还是要着落在你们活着的二煞身上,你们自今往后可得当心着点。”
田归林只道愁苦二煞兄弟情深,自不会不顾胡涂性命的,且铁姑虽言语直露,却也说得在理,是故并不插言,任由铁姑将话说完。
不料愁煞裴文韶似未见苦煞性命已落入田归林之手,也象未听到铁姑所言似的,轻叹了一声,问道:“田当家的,久违了。”
田归林一怔,随即沉声道:“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