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次日酉时尚差九个时辰之多,欧阳明心头虽无喜意,却希望鬼灵子一直思绪茫然才好,因而面露淡然之色。
吴输赢则是面色时阴时睛,对鬼灵子如此“笨”感到大惑不解:他既能破卧室中如此巧妙的机关,因何会对并不十分巧妙的密室这般百思而不得其解?到底是这陆小歪机缘巧合,误打误撞弄开了卧室机关,还是他聪颖过人,这倒一时难以肯定了。
时穷富早已面露不耐之色。他这公证人端的做得窝囊,只因无意间道出了“老朽”二字,被罚为陆小歪是否疯了作证,偏巧陆小歪自己证明恰好一半疯一半不疯,致使时穷富不得不再次做这毫无彩头的公证人。
又偏巧这陆小歪又似聪明绝顶又似笨蛋之极,使这场赌博无始无终。
尽管住在这散人谷的三人中数他这贼王言语最少,也几乎忍不住要骂出声来了。
三老者表情心态各异,却无一人敢擅自离开片刻。只鬼灵子最为自在,吃饱了便自行练功,练完功又吃些儿烤山鸡,如此周而复始,愣是将时光自午时拖到次日未申交泰时分!距酉时只剩下一个多时辰了,吴输赢愣愣地看着鬼灵子,鼻尖上已沁出细密的汗珠,欧阳明面上渐渐有了几喜意,时穷富则是一付大惑不解之色。
鬼灵子见自己早把三名老者折腾得够呛,心头大是得意,他原本想将时间拖到酉时,让吴输赢和欧阳明赌成平局作罢。此时却突然发作少年心性,想作弄作弄言语最勤的欧阳明。
但见他眉头舒展,微微一笑,立起身来,径直走向嵌入石壁一半的右边那颗夜明珠,握住左右轻旋数下,便闻轧轧之声传来,练功密室的石门果然启开了。
吴输赢哈哈大笑道:“欧阳老儿,这回你可输定了!”欧阳明红着脸道:“输便输了,吴老儿你得意个什么劲儿!”
鬼灵子步入密室,见此室内也悬挂着一颗同样硕大的夜明珠,另有一小座佛堂,供的不是释迦佛祖,而是阿弥陀佛,佛堂前有一蒲团,尚有七、八成新,此外便空空荡荡了。
鬼灵子心头一动,暗道:观此练功室,救我陆小歪性命的当是前辈神僧无疑了,却不知那位恩公是何法号,也不知我陆小歪有无报恩之日,当真是……唉!
屋外的三位老者怎知鬼灵子心头所想,只见他一进屋便面色茫然一派,俱是面面相觑,寂然无声。
直过了一盏茶时光,才见鬼灵子伸手握住那夜明珠一拉,石门又缓缓合上了。
屋外的欧阳明见状长叹一声,吴输赢则长舒了一口气。屋内的陆小歪则依葫芦画瓢,先将四周石壁视探一遍,确信壁上未有机关枢纽之后,便将目光转向室内仅有的那座小佛堂和佛堂前的蒲团。
阿弥陀佛塑像除小了许多外,与外面任何寺庙所供奉的别无二致。鬼灵子立即便断定从屋内打开石门的枢纽绝不会在佛像身上——救他的前辈神僧断不会与自己所供奉的阿弥陀佛开玩笑的。
移开蒲团,鬼灵子马上就笑了。
蒲团下有一小块石砖是松动的。
将那石砖揭开,露出一个小方孔,孔底果然有一粒一半嵌入地底的小铜珠,与卧室床上那粒铜珠一般无二。
鬼灵子翻过那块小石砖;便见它底部有一凹陷半圆,正与那半粒铜珠一般大小。
此时鬼灵子若伸手轻轻一提铜珠,欧阳明便已输定了。
但鬼灵子没去摁。
淡然一笑之后,他反倒将石砖依原样放好,又将蒲团拉回原位,端坐其上,半真半假地拜起佛来。
说他真,是因为已断定救他性命的乃是前辈高僧,他在替恩人求佛保佑。
说他假,是因为他故意拖延时间,只要一过酉时,吴输赢和欧阳明便告平局,再无胜负之分了。
可惜他一介歪邪掌门,胡搅蛮缠倒是拿手好戏,对念经拜佛却是一无所知,请得十来个包括太上老君的“佛祖”来保佑他的救命恩公万寿无疆外,早已口中无词了,搜索枯肠,最后竟冒出一句“所有索命无常小鬼阎王,我恩公他老人家法力无边,如果胆敢去找麻烦,倒霉的只会是你们自己!”
厉声喝罢再无下文,干脆闭目自行练起功来。
堪堪行功一周天,忽闻石壁传来轧轧移动之声,鬼灵子猝然一惊,只道是自己不小心触动了座下铜珠,正自后悔,欧阳明早大喜若狂地率先跑进来,高声嚷道:“酉时过了!酉时过了!哈哈,吴老儿,此番咱们又赌了个平手,那间八卦屋嘛,我欧阳明可还得住下去罗!”
吴输赢和时穷富一前一后跟进来,昔日赌王开口便道:
“陆小歪,你怎的这般笨,那铜珠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