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楼家月的话语声,知道嫂子不会再坚持要抚养囡囡,陈文艺才松了一口气,如同胸口移去了一块大石。
来哥嫂家这几天,她看出了嫂子生活无聊寂寞,孩子们大了离家了,这个家虽然大,却极其冷清,如同寺庙似的。嫂子的日子确实有些空虚,就像苦行僧。此外,嫂子对于囡囡是发自真心的喜爱,每次楼家月抱着囡囡的时候,眼睛亮得像天上的星星,脸上都是有光彩的。她也知道,如果把孩子交给嫂子抚养,自己的负担立马减轻了,背上如同泰山般的压力会消失一半,而且嫂子会把囡囡抚养得很好,就像把中华,民族,复兴,三个孩子养得极好一样,她放一百二十个心,但是此时此刻,让女儿原谅自己,母子僵硬冷冻的关系得到缓解,是陈文艺最重要的目标,这个目标极其强烈,让她辗转反侧,寝食难安,甚至要超过与庞三多重逢!
因此,陈文艺止了哭声,擦了擦眼泪,等到自己的情绪平复一些后,陈文艺想了想,微笑说道:嫂子,那么明天一大早,我就带着囡囡回成都了。她真害怕自己再在哥嫂前呆下去,会抗拒不了嫂子帮忙抚养囡囡的诱惑,错失与女儿和解的机会。
陈文艺决心己下,微微一笑,说道:我这次来杭州探亲,还有一件事情,就是恭贺哥哥在木雕事业上取得了这么大的成就!
说到这里,陈文艺脸上有了光彩,眼睛像宝石般闪亮。与之有荣的感觉。
她抬头挺胸,骄傲地说道:嫂子,你可能不知道,我哥是木雕奇才,他生下来,嘴里就含着一根小木棒!
楼家月笑了,对陈文艺顽皮地眨眨眼睛,笑嘻嘻地说道:这事我听艺志说起过,唉呀,听他说了十几年,耳朵都要听得起茧了!我以前看《红楼梦》知道贾宝凡衔玉而生,现在也知道我的男人,是衔木头而生,唉呀——楼家月轻轻一拍手,好玩道:文艺哪,你有没有发现,这衔玉而生,与衔木而生,一个玉,一个木,只不过是一字之差,怎么那个衔玉的,就听得像是上等人,衔木而生的,听得就不怎么入流呢。
陈文艺笑了起来,对楼家月解释说道:可能木头不值钱,玉值钱的缘故吧。
两个女人笑了一阵。
笑够了之后,陈文艺清了清嗓子,对楼家月说道:嫂子,我哥是一个手艺人,平生最大的梦想,就是希望有一天,别人能够承认他这个手艺人,比读书人强!所以我想,哥哥现在取得这样大的成就,应该很幸福吧。说到这里,她欣慰地笑了,替哥哥高兴。
那是——楼家朋顽皮地笑起来,朝着陈艺志的书房呶呶嘴,对陈文艺压低声音说道,你没发现这几个月,你哥走路都是飘着的吧,好像踩着五彩祥云似的——
哈哈哈,陈文艺爆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自从与庞三多海峡相隔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像今天这样快乐的笑过了。
听着陈文艺的笑声,楼家月的眼睛红了。她心里难过地想到,文艺笑起来多好看啊,就像春天的花园一样,她多么希望文艺能经常这样笑笑。
陈文艺笑够了之后,对楼家月说道:嫂子,我哥生的年代不好,一直抑郁不得志,他的宏愿也不曾实现,你想,在杭州时,好不容易看到出人头地的希望,结果军阀混战了,在上海时,好不容易创业有了一些名气,鬼子入侵了,在香港时,好不容易赚到一些钱了,香港也沦陷了,在新加坡时,好不容易有了身份地位,正想大展拳脚实现抱负时,他听说我大哥大嫂被日本鬼子杀死,坚持回国寻亲了。唉,寻亲的那几年,他的木雕事业,简直处于停滞状态,如今这两年,总算是熬出头了,我想,在新中国,我哥哥的愿望肯定能实现吧。
楼家月心有所感,点点头,对陈文艺微笑说道:我最近也在反复想这些事情,没错,你哥那个人,确实一直不得志,如今感谢新中国,他的愿望要实现了!
陈文艺幸福地叹一口气,对楼家月说道:我在报纸上,在电视上看到关于哥哥的新闻报导,心里高兴,所以抱着囡囡来杭州探亲来了,一来告诉你们复兴有了孩子,二来就是来恭喜哥哥和嫂子的。
听到这里,楼家中心中掠过一阵暖流,想着陈文艺真是一个心细如发的女人,她如今生活压力大,负担重,可是这个时候,她仍然惦念着远在杭州的哥嫂,为值得高兴的事情快乐着,看到陈艺志的成就,也会从成都千里迢迢地赶过来,给他们庆贺。
这个女人真是不普通啊!
陈文艺的身上有太多值得她学习的地方!
楼家月思着想着,对于小姑子陈文艺的欣赏之情又多了几分。
陈文艺回想起过去,往事如同潮水一般,在她的心头涌现,她压低声音轻轻地说道:嫂子,不瞒你说,我以前是国民党的人,对于**,其实是充满敌意的,以前国民党内部,叫**是**——
一席话说得楼家月心惊肉跳,身子后仰。
幸好陈文艺立马说道:可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