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坠落。

    天旋地转。

    但肉体的不适，远不及内心的冲击。

    那双代码之眼。

    那些冰冷的数据流。

    那个……根本不是“伙伴”的系统。

    “它”到底是什么？

    穿越之初，系统留下那句话就没了音讯。老高一直以为，系统是个有智能的存在——器灵、大能传承、机缘造化。

    所以系统会发布任务，会有奖励惩罚，会有搞笑的提示音。像个不太靠谱但本质不坏的伙伴。

    可现在……

    规则代码。

    数据流。

    监测节点。

    那根本不是什么“伙伴”。

    那是一个工具。

    精密、复杂、高效到极点，但毫无感情、纯粹按程序运行的工具。

    就像前世的电脑程序。

    输入指令，执行。触发条件，响应。遇到危险，启动应急协议。

    没有情感，没有意志。

    只有冰冷的逻辑和代码。

    那么——

    谁制造了这个“工具”？

    系统背后的“玩家”或“造物主”，又是何等存在？

    为什么选他一个普通的地球钓鱼佬？

    目的是什么？

    老高在黑暗中坠落，脑子乱成一团。

    巨大的困惑和寒意，甚至暂时压过了对死亡的恐惧。

    如果系统只是个工具……

    那他现在经历的一切，算什么？

    钓鱼修仙，变强打脸，结交红颜，探索幽冥……所有这些热血、感动、紧张、刺激的经历，在系统背后那双代码之眼的“注视”下，算什么？

    一场实验？

    一次观测？

    还是别的什么？

    “不……”

    老高在黑暗中喃喃。

    他不愿相信。

    但那双代码之眼，那些数据流，太真实了。

    真实到……无法欺骗自己。

    就在这时——

    “轰！！！”

    坠落突然停止。

    老高重重摔在暗红色冥土上。

    忘川河上游，安全地带。

    他活下来了。

    挣扎坐起，检查自身。

    伤势严重，但没死。

    金丹还在，但经验值被抽空，修为摇摇欲坠。

    渔币归零。

    背包空空。

    所有积蓄，一扫而空。

    代价巨大。

    但至少……活下来了。

    老高低头看着手中的沉海槐木竿。

    渔线完好，竿身无损。系统在最后时刻，还记得帮他把渔线“切”回来，顺道还带回来了一块【轮回石】。

    这算是……程序的善意？

    还是……系统的执着？

    他不知道。

    苦笑着试图起身。

    刚一动，体内传来剧痛。

    不是肉体的痛。

    是两股高等力量碰撞后在体内残留的法则冲突。

    系统的数据流之力，轮回的反噬之力。

    这两股力量在体内互相侵蚀、对抗。

    “呃啊——！！”

    老高痛得蜷缩在地。

    经脉像被烧红的铁丝贯穿，五脏六腑像在铁板上炙烤。神魂被直接冲击，眼前发黑，耳中嗡鸣。

    他咬紧牙关，试图运转《万川归海诀》调和。

    但没用。

    金丹像被冻结，灵力无法调动。

    两股力量太高级了。

    高到他这个金丹修士，连丝毫的抑制都做不到。

    只能硬扛。

    老高躺在地上，浑身抽搐，冷汗浸透。

    每一次呼吸都像吞刀子。

    每一次心跳都像敲丧钟。

    但他死死咬着牙，没昏过去。

    因为脑子里还在转着那个问题——

    系统，到底是什么？

    代码之眼背后的存在，又是什么？

    他这一路走来，到底……算什么？

    剧痛中，老高抬头看向忘川河。

    河水静静流淌，带着无数执念，流向轮回井。

    那里，有只法则之眼在注视一切。

    这里，也有只代码之眼在注视一切。

    老高闭上眼睛，忍受体内两股力量的疯狂冲突。

    疼痛让他清醒。

    清醒让他恐惧。

    对未知的恐惧。

    对真相的恐惧。

    对自己可能只是一枚“棋子”的恐惧。

    但他还是握紧了手中的鱼竿。

    握得很紧。

    像握住唯一真实的东西。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