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就在头顶,不紧不慢,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从容。是陆明远!他似乎在书房外的回廊停下了,疑惑地“咦”了一声,大概是感知到了刚才赤羽熔炼金属层时那极其微弱、几乎难以捕捉的能量残余。
楚清歌感觉自己的胎记都在跟着心跳一起突突直跳,手里紧紧攥着那枚复制了飞升者遗书的留影石,冰凉的石块几乎要被手心的汗焐热。她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种糟糕的可能:被当场抓获,遗书被夺,沈墨的牺牲白费,他们几个被当成宗门叛徒就地正法……
阿甲把自己缩成了一个坚硬的球,鳞片微微竖起,准备随时硬抗可能的攻击,虽然在地道里施展不开,但护住楚清歌是它的第一本能。赤羽则微微张开喙,金色的瞳孔在黑暗中缩成一条细线,一缕极其凝练、温度内敛的火焰在喉间酝酿,显然,傲娇凤凰的字典里没有“坐以待毙”这四个字,它准备拼着暴露,也要给上面那家伙来个“精准火疗”。
就在这千钧一发,空气紧张得几乎要爆裂开的时候——
“喵~~~~~”
一声又软又糯,带着点撒娇意味的猫叫,突兀地在地道里响了起来。
楚清歌:“???”
阿甲缩成的球松动了一下,似乎有点懵。
赤羽喉间的火焰“噗”地一下熄了,它扭过僵硬的脖子,难以置信地看向声音来源。
只见小朱雀,也就是我们的小朱朱同学,正努力用它那圆滚滚的身体,摆出一个(它自以为)十分娇俏可爱的姿势,小翅膀微微收拢,脖子伸长,再次张开嫩黄的小嘴:
“喵~呜~喵嗷~~” 声音婉转曲折,还自带颤音,模仿得那叫一个惟妙惟肖,甚至带着点夜间求偶猫的骚劲儿。
头顶上,陆明远的脚步声顿住了。他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猫叫搞蒙了。
地道里,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小朱朱那销魂的“喵嗷”还在回荡。
赤羽用翅膀尖难以置信地指了指小朱朱,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对着楚清歌做了个“它这里是不是被门夹了”的口型。
楚清歌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心脏还在狂跳,但一股荒谬绝伦的笑意混合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差点冲破喉咙。她死死咬住下唇,才没让自己笑出声,同时对赤羽拼命摇头,示意它别出声。
小朱朱见一击奏效,更来劲了。它甚至用小爪子扒拉了一下旁边的土壁,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配合着又一声娇滴滴的:“喵~” 仿佛真有一只发春的野猫在墙角搔首弄姿。
头顶上,陆明远似乎低低咒骂了一句什么,声音模糊不清,但大意可能是“晦气”、“原来是这畜生”之类。紧接着,那令人窒息的脚步声再次响起,却是朝着远离书房的方向,渐渐远去了。
直到确认那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地道所能感知的范围之外,地道里的四个(或者说三个半,阿甲还是球状)活宝,才不约而同地、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大气。
楚清歌腿一软,差点坐倒在地,幸好后背抵住了土壁。她抹了一把额头上根本不存在的冷汗,心有余悸地小声说:“我的老天爷……差点就交代在这儿了……”
阿甲这才慢慢舒展开身体,用爪子拍着胸口(如果穿山甲有胸口的话),瓮声瓮气地说:“吓、吓死甲了……还以为要被打包煲汤了……”
赤羽收起战斗姿态,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还在那得意洋洋扭动的小肥身子,语气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敬佩?“你……你什么时候还学了这门手艺?本座怎么不知道?”
小朱朱骄傲地挺起它的小胸脯,尾巴上那几根因为沾染变异药渣而呈现彩虹色的羽毛都快翘到天上去了:“哼!这就叫天赋异禀!懂不懂?我们鸟类模仿能力可是很强的!区区猫叫,何足挂齿!”它用小翅膀叉着(并不存在的)腰,“上次去膳堂偷……啊不是,是巡视!就听到宗主夫人养的那只灵猫这么叫,一下就学会了!怎么样?关键时候派上大用场了吧?是不是比某些只会喷火打架的莽夫有用多了?”
它意有所指地瞟了赤羽一眼。
赤羽被噎了一下,难得没有立刻反唇相讥,只是别扭地扭过头,哼了一声:“……雕虫小技,不足挂齿。若非本座刚才收敛火焰,能量波动控制得好,你叫破喉咙也没用。”
话虽这么说,但大家都明白,刚才那种情况,硬刚风险极大,小朱朱这看似荒诞不经的“急中生智”,确实是成本最低、效果最好的解围方式。
楚清歌伸手,把还在那嘚瑟的小肥鸟捞进怀里,用力揉了揉它毛茸茸的小脑袋,哭笑不得:“是是是,你最棒了!立大功了!回去给你加餐,特辣烤虫管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