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安举着枪,又站了一会儿。直到耳朵里的嗡鸣渐渐平息,直到确认那个男人真的跑了。
她走到桌边,弯腰,从血泊里捡起那几袋压缩饼干,用袖子擦了擦,塞进自己打满补丁的衣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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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她走到养父身边,蹲下,从他腰间解下一串钥匙,又从他上衣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有几颗浑浊的糖果和两张皱巴巴的旧票子。
养母身上没什么东西,只有一个褪色的塑料发卡。
穗安把发卡别在自己枯黄的头发上,站起身。
她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看了一眼地上逐渐僵硬的两个人,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然后,走进了外面刺眼而滚烫的末世阳光里。
聚居点是不能回了。
穗安带着枪和几袋染血的饼干,钻进了城市边缘错综复杂的废墟里。
她像个幽灵,在断壁残垣间穿梭,躲避着心怀叵测的幸存者,还有变异动物。
她找到的第一个落脚点,是一个半塌的地下室,入口被碎石掩埋了一半。
她用捡来的铁皮和木条小心加固,用破布挡住缝隙。
枪从不离身,睡觉也握在手里。压缩饼干省着吃,每天就着锈水管里滴出的脏水啃一小块。
她知道自己必须变得更有用,才能活下去。
她在废墟里翻找,找到一本被泥水泡烂了封面的旧杂志,靠着里面残存的图片和依稀可辨的字块,对照着废墟里偶尔能看到的褪色招牌,一个字一个字地认。
她不知道这些字有什么用,但总觉得,认得东西多点,大概不会错。
运气好时,她能找到过期多年但密封尚好的罐头,或者一包受潮的盐。
有一次,她甚至从一个倒塌的书报亭里,挖出几本封面破烂但内页完好的书,一本《电工基础》,一本《赤脚医生手册》,还有一本掉了封面的小说。
她把它们像宝贝一样用塑料布包好。
独自生存了大概三个月,她遇到了第一个人。
那是个躲在超市废墟冷库里的老人,冻得嘴唇发紫,饿得只剩一把骨头。
穗安发现他时,他正试图用一块碎玻璃割开一个锈死的罐头。
穗安举着枪在门口看了他很久,老人也看见了她,浑浊的眼睛里先是惊恐,然后变成了哀求。
穗安最终放下枪,走过去,帮他撬开了罐头,是早已变质的水果,老人却吃得泪流满面。
老人姓陈,以前是中学老师。
他成了穗安“基地”的第一个成员。
穗安没告诉他自己的过去,只叫他陈伯。
陈伯感激她的收留,用他微弱的知识,开始教穗安那些书上的字,告诉她罐头上的保质期是什么意思,电筒里的电池如何省着用。
后来,人渐渐多了。
一个在废墟里找药时被异兽追击,差点丧命的年轻女人小竹;一对父母都死于流感的兄妹丫丫和石头;一个瘸了一条腿、但会修理各种小玩意的老匠人李叔……
都是走投无路、被穗安捡回来,或者自己循着一点微弱的烟火气找过来的。
人一多,那个地下室就不够用了。
穗安看中了附近一栋相对完好的五层楼老式居民楼,只有一个单元入口,楼梯狭窄,易守难攻。
他们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清空了里面的杂物和骸骨,用能找到的一切,砖块、废弃车辆的铁皮、粗大的钢筋、甚至整块的混凝土预制板,堵死了低层的窗户,只留下狭小的观察孔和射击孔。
唯一的入口,他们用厚重铁门和从停车场找来的横杆加固,楼顶用塑料布和旧帆布搭起棚子收集雨水,在背阴的阳台角落尝试用破盆烂桶种点快菜。
墙,是生存的底线。
穗安带着所有能动的人,包括半大的石头和瘦弱的小竹,一起搬运材料。
她的手磨出了血泡,血泡破了结成厚厚的茧。她话不多,但总是扛最重的那头,站最危险的那个位置。
人们看着她沉默的背影,看着她腰间从不离身的那把旧手枪,慢慢地,有样学样。
秩序,在匮乏中艰难建立。
可资源越来越少。附近能搜刮的废墟几乎被翻遍了。
干净的水源越来越难找,种下去的菜苗不是枯死就是被偷偷钻进来的变异虫啃光。
一天,外出搜寻的石头和小竹只带回来半瓶过期的酱油和几根生锈的铁钉,石头的手臂上添了一道深深的抓痕,是小竹用最后的酒精和缝衣针处理的。
晚上,配给的口粮减半了,没有人抱怨,但沉默比抱怨更压人。
丫丫舔干净糊糊碗的最后一圈,小声问陈伯:“老师,我们会不会饿死呀?”
石头茫然的看向外面:“这样活着有什么意义?我们到底在坚持什么?”
陈伯摸着他们的头,看着窗外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