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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坚实的磐石(1/2)

    晨曦之星,双月交辉。

    距离前哨站核心区域约两里格外,一片背倚灰白岩壁、面朝平缓坡地与莽林的天然石台地上,一座崭新的建筑已拔地而起,轮廓初现。切割规整的石料与经过魔法处理的坚实木材构成了它沉稳的主体,线条简洁,不见冗余雕饰。建筑分为三层,主楼呈工字形,两侧延伸出稍低的、用于特殊实验或储藏的辅楼。内里陈设尚未齐备,管线仍在铺设,但骨架已然挺立,在月光下勾勒出刚劲有力的剪影。

    这便是“沃特符文研究所”的所在。莱恩最终听从了莉莉的建议与索恩将军提供的信息,择定了这片能量澄净、地势利落、靠近一条小型地脉支流且不扰前哨站格局的区域。借助军方首批资财与维克多联络的魔法营造行会的高效劳作,自破土至主体落成,不足两月。

    此刻,研究所最大的一处厅堂——位于主楼二层中央、预备用作多功能议事与核心实验的宽大空间——尚显空荡。地面是粗糙的水磨石,墙壁裸露着原色石料的本相,唯有几扇巨大的窗户镶嵌着透明度极高的水晶玻璃,让双月的清辉毫无遮拦地倾泻而入,在地面铺开一片银霜。

    厅堂中央,莱恩、艾伦、维克多静静立着。莉莉尚在帝都信理处处置最后一批交接事宜,但已确知数日后便能抵达。三人皆未着正式袍服。莱恩是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粗布衣裤,沾染着些许石粉与尘灰。艾伦干脆赤着精壮的上身,仅着一条结实的皮裤,肩上搭着汗巾,显然刚从协助搬运重物的劳作中暂歇。维克多也难得褪下了华服,换上一身低调的深色猎装,虽依旧齐整,但袖口与裤脚难免沾着新筑之地特有的微尘。

    空气中浮动着新剖石料与木材的清新气息,混着远处林野传来的草木芬芳。没有灯火,唯有月光,将三人的影子长长地投在粗砺的地面上。

    莱恩环顾这空旷却充满无限可能的空间,又透过巨窗,望向远处前哨站星星点点的灯火,以及更远方月光下沉默的群山与幽林。一种难以名状的、糅合着成就、重任与无边希冀的情绪,在他胸中无声涌动。

    过去数月的喧嚣,此刻如潮水般退去。帝都的喝彩、学界的争辩、贵族的垂青、军方的契书……那些外界加诸的光环与嘈音,在这片独属于他们的、尚未完全成型的天地里,显得那般遥远与虚渺。

    真正清晰的,是眼前这两道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是脚下这片他们共同择定、亲眼看着一砖一石垒砌起来的土地,是脑海中那份关于家园与明天的共同图景。

    夜风穿过未完全密闭的窗隙,发出轻微的呜咽。劳作整日的疲惫,此刻悄然漫上四肢,却也带来一种尘埃落定后的、近乎虚脱的踏实。

    艾伦一屁股坐在旁边一截未及搬走的粗大原木上,长长吐了口气,抹了把脸上的汗:“可算是……有个像样的窝了。”他的声音带着沙哑的疲惫,却也透着满足。

    维克多也缓步走到窗边,倚着石质窗台,望向星空:“是啊。比预想中快了不少。多亏索恩将军调派的人手,还有营造行会那些老师傅的手艺。”

    莱恩没有坐下,他走到艾伦身旁,也找了块平整的石料倚着,目光依旧流连在这空旷的厅堂与窗外的夜景之间。沉默片刻,他才低声开口,嗓音因疲惫而有些发沉,却异常清晰:

    “艾伦,维克多……咱们,总算有块自己的地方了。”

    艾伦侧过头,月光照亮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和憨实的笑容:“那可不!这地方多硬实!我刚才还跟监工的老头儿说,后面那岩壁,掏空了能当宝库,也能躲灾!前面这坡地,平整出来,操练场、跑马道都够用!”

    维克多微微一笑,目光从星空收回,落回两位同伴身上:“硬实是够硬实。后续的防护法阵、能量脉络铺设、内部各区的魔法禁制,才是真正磨人的工夫。还有……”他顿了顿,看向莱恩,“军方那‘甲等’项目,恐怕不日便要正式下达了。”

    提及此事,厅内气氛稍凝。未来的挑战与压力,并未因新居落成而消散。

    莱恩点点头,深吸了一口微凉的夜风。他目光扫过艾伦结实的臂膀、维克多沉静的面容,再看向自己因长期握笔持器而带着薄茧的双手。千头万绪,最终沉淀为最朴素也最真切的念头。

    “这段日子,”他缓缓说道,仿佛在梳理心绪,“发生了许多事。我得了好些……从前不敢想的头衔与认可。‘符文大师’,学会成员,军方顾问……”

    他顿了顿,目光在两位伙伴脸上停留,月光下,他的眼神诚挚得近乎透明:“可每次立在台上,签下契书,或是面对那些赞美与邀约时,我心头最先冒出来的,从来不是那些物事。”

    他的声音更低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我念起的是,在风铃镇的黑夜里,有人想都没想就挡在我前头。在黑铁堡冰冷的工坊,有人递来热汤与干净的布条。在裂痕位面生死一线的当口,有人把后背交给我,也接住了我的后背。在帝都那些叫人头晕目眩的酬酢算计里,有人帮我挡掉了九成麻烦,理清了最要紧的路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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