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春三步并做两步爬上楼,敲了敲办公室开着的门,叫于父留在楼梯口。
“我——”衣着靓丽的小王姑娘嘴巴张了张,最终一笑,“你怎么知道我的姓的。”
只是一面之缘,她有些印象,但她作为行政秘书每天要记的人何其之多。
“那天听公孙娘子这样称呼您,冒昧打扰了。”
怯懦的笑,微低的头,弯弯的嘴角,向上抬的眼,就像李太白戴的圆形黑色眼睛被压下一点的滑稽感,卑微中透着热络,但绝对不反感,原本不愿多事的她决定递个梯子。
而于春脑中浮现的是黛玉的嘱托。
‘黛玉:有没有可能有第三条路,和解的同时,示弱。为什么你觉得小王姑娘一定会趟这趟浑水?若是红颜坊真的完全可靠,那么钱兰娘上次就应该被辞退了。’
‘凤姐:林妹妹说的是,为什么公孙大娘那样的地位会忌惮一个小小的西市捕头?’
‘探春:或者说她们有什么目的,逆胡,西市——’
‘宝钗:所以,冲突升级绝对有不可预知的风险。’
‘春:我懵了,该如何做?’
‘黛玉:我记得娴娘同你说过,红颜坊歇业后胭脂水粉一盒难求,这些东西对她们这些以容貌挣钱的人来说很重要。’
“宝玉:林妹妹好聪明,她们并不缺金珠银宝,这时候这份稀缺性,可能比粮食交易都更挣钱。”
‘惜春:林姐姐的意思是直接投靠钱兰娘成为买卖胭脂水粉的人,为她开辟财路,但这样的狼人如何不会反身而蚀。’
‘妙玉:无论是当众掀破还是藏钱,都有一个对于春最致命的缺陷,同流氓地痞闲汉有肢体接触会自绝于婆家。’
‘黛玉:这正是我顾虑的。’
众人都沉默了。
于春想到了后世听过的一个频率很高的词,造黄谣,粉红色头发的女孩,阮玲玉,张国荣。
她脊背发寒。
尽管她一再高估钱兰娘的行为下限,却没想到她的下限就是没有底线!
她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
她以为人家要钱,但人家要的是命!
此毒妇,猛于虎猛于黑寡妇,叫她蛇蝎简直是侮辱了这两个物种!
天,她不过是没有被她算计到而已,她不过是穷弱而已,就要活该被骂,小小的讨个公道要被算计,算计不到服软了,就要设套弄死来满足她的扭曲心理?
这世界颠了!
为什么这种人会有权力?
收回思绪,于春专注眼前。
“不知道可能见一见大东家,她曾经帮我主持公道,我是穷人只有穷心,正不知道如何回报。小孩子心里也惦记着恩人,制作了这副绢画,请您帮我转交,这许是最后一次出门了,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只是聊表心意。”
小王正思考如何避免卷入于春同钱兰娘的事儿中。
作为专门的专职秘书,王缙的孙女,王琼并不愚蠢,一位立志职业的女性,自然是个聪敏人。
“没想到那两个小家伙是你的儿女!”王琼的语气热络多了,难怪东家对她另眼相看。
为什么那天两个小家伙能突破防线见到大东家,就是因为小家伙长的同大东家的女儿有八分相似。
她忽然明白为什么公孙大娘要给她一份工作了。
可那天公孙大娘不在啊!
不重要了,据王琼的了解,大东家是最喜欢这类有古风的人,就是一个简单的知恩图报!
就像《红楼梦》里的刘姥姥,再粗鄙,再贫困,是讨她喜欢的。
那么眼前的于春就是有价值的。
她决定好人做到底,“如过需要物资,不管什么,可以到西市的大方典当行去,就带上东家给的信物。”
“啊?”
大方典当行!
于春记住了。
但今天她没有信物,也不缺东西。
“不知道今天可能换一些胭脂水粉?”于春见有门,说出了她的目的。
“啊?”看着素面朝天,眉毛都不见修饰的于春,王琼愣了。
“可以!”自从城中大乱不少富商被抢,女眷就几乎不出门了!
红颜坊的化妆品,大头早就没有库存了,店铺里一些商品样品就自然封存在店铺里。
所有人聚焦的是粮食铺子,药酒铺子,刀剑铺子,女人的小玩意儿还真没人管。
至于红颜坊本身是不会做这种生意的。
掉价!
所以于春说出来之前,没有人想到这笔钱。
王琼更高看她一眼,人才啊,找人还准,她有权限把这些等着尘封的物品卖给旁人,所谓的给钱就成。
不然也仅仅是店铺里剩下几个人拿一点自己私用而已,都有记录的,谁能拿多,红颜坊的饭碗可是铁饭碗。
围城撑过去了不用说,若是城破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