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带着跟苏尔济死时一样的表情,这个马甲死兵摇摇晃晃着倒了下去。
“杀!杀!杀!...”投入战斗的夏华部长枪兵们吼声如雷,他们的长枪跟火枪手的火铳一样致命,因为他们持续几个月来天天就反复苦练一招“刺”,早就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了,隔着两米,枪头专往目标的眼睛、咽喉、心口击电奔星而去,而且同一组的几个长枪兵互相配合得严丝合缝,默契感已深入骨髓,一枪刺出,不是我亡就是敌死,破釜沉舟,有进无退。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这些汉狗为什么不怕死?”
“他们怎么完全没有躲避或格挡的动作?”...
贴上来投入肉搏的清兵们越来越多的人发现了夏华部士兵跟别路明军士兵的不同之处,当然,他们中的很多人刚意识到不对劲就成死人了。这些清兵惊愕无比地发现,对面的这些明军长枪兵在跟他们打起来时几乎不进行躲避或格挡,就一门心思地把长枪刺来,哪怕即将被清兵的长枪刺中、即将被清兵的刀斧砍中,他们不闻不问就像没看到,直挺挺地以刺对刺。
“杀!杀!杀!...”
一个又一个夏华部的长枪兵、刀盾兵身上喷血地倒了下去,但对面的清兵也一个又一个身上喷血地倒了下去,血雾滚滚、血雨纷飞,原本洁白色的雪地上犹如遍地红花怒放,你的大刀劈中了我的头颅,但我的长枪刺中了你的心脏,你的长枪捅穿了我的肚子,但我的大刀砍掉了你的胳膊...双方都杀红了眼。
夏华部步兵队里,位置靠前的刀盾兵们用刀盾与清兵们以命相搏,位置靠后的则不断地向清兵们投掷去标枪,清军那边也接连地投掷来各种投掷类兵器,飞旋斧、铁骨朵、梭镖枪...被标枪或梭镖枪刺了个透心凉的军士、被飞旋斧劈开面门或划开脖子的军士、被铁骨朵砸得脑袋开花或满嘴吐血的军士不停地倒下去,
...愤怒的吼叫声、痛苦的惨叫声、瘆人的兵器利刃撕裂人体的闷响声或重物砸中人体后咔嚓的骨骼破碎断裂声,令鬼神都要心惊。
亲自靠上来督战的甲喇章京苏巴海是个身经百战的老军人,屡屡出生入死,多次差点儿在战斗中丧命,否则也不会在等级森严的八旗军里担任甲喇章京了,纵然如此,他看着眼前这幕也呆了,因为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么狠、这么绝的明军,他看得真切,对面的这些明军士兵个个犹如亡命徒,打法完全是要跟敌人同归于尽,刀来枪去间,完全不考虑躲避或格挡。
这纯粹是以命换命,但却是近身搏战中最高效的打法,特别是对人数占优势的一方而言。勇武、凶悍,这是八旗兵们最引以为傲的东西,也是他们认为只有他们才有的、强者特有的战斗精神,眼下的事实告诉他们,夏华部的军士们也有这种战斗精神。
一命换一命,八旗军完全承受不起这种交战模式,更要命的是,夏华部那边还有大批的火枪手协同长枪兵、刀盾兵作战。
“左哨丙队后退!火铳三队顶上!”
一声大吼,一哨队的长枪兵、刀盾兵齐步挺枪横刀后退,一哨队的火枪手齐步持枪上前。
“啪啪啪...”火光灼灼闪耀,青烟腾腾弥漫,满语的哀嚎声和一股股鲜血一起飞扬迸溅。
打完枪弹的火枪手们一起后退,原本退后的长枪兵、刀盾兵们再度上前,一顿枪刺刀砍,后退的火枪手们动作迅速而沉稳地给手中火铳装填弹药。
火枪手、长枪兵、刀盾兵,不同兵种配合得秩序井然,人人全神贯注、专心致志地做着自己手里的事,恪守着自己的职责,哪怕身边战友倒下,哪怕战友的鲜血飞溅到自己的脸上,哪怕自己也随时都会倒下,他们统统视而不见、专注至极。
相隔二三十步,这么近的距离,清兵哪怕身穿三层铠甲,也会被火铳的枪弹打穿,弹丸入肉、冲断筋骨、搅烂内脏,神仙难救。夏华亲眼看到一个身穿三层铠甲、武装得跟钢铁侠似的清军红甲兵一手用一把重剑吃力地支撑着身体不倒下,一手捂住胸口一个正汩汩地冒出鲜血的弹孔窟窿眼,上面也有一个枪弹造成的孔眼的盾牌丢在一边,
这个红甲兵试图移动身体,但根本动不了,他的眼中和脸上是一种茫然的表情,他实在不能相信自己的盾牌和三层铠甲都被枪弹打穿、自己即将死去的事实,可最终还是倒了下去。
身穿两层重甲的马甲死兵中弹后无不非死即残,身穿一层铠甲的步甲战兵、身穿轻甲的弓箭手、大多身上无甲的辅兵中弹后更惨,他们被枪弹的冲击力推动得仰面向后倒下,嘴里大口大口地涌出血块血沫,连死前的叫喊声都发不出。
眼见对面这些明军火枪手所用的火铳不但威力强、命中率高,还射速快,而且几乎没有出现哑火、炸膛的意外,清兵们普遍露出犹豫和畏惧神色,不只是步甲和马甲,就连红甲和白甲也彷徨了。
“这些人真的是明国汉人吗?”苏巴海感到如梦如幻,他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强悍的明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