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猛绕到柱子后面,举起那把断金斧。
他深吸一口气,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
“噼里啪啦——轰!”
外面的鞭炮声正好响起到一个**,几十挂万响鞭齐鸣,甚至有一声巨大的礼炮炸响。
“开!”
张猛低喝一声,全身肌肉暴起,斧子带着风声,狠狠劈在铁链的锁扣上。
“铛!”
一声金属断裂的脆响,火星四溅!
这声音极响,但在外面连绵不绝的鞭炮声掩盖下,根本传不出去。
铁链断了!
张猛一把背起那个浑身恶臭、还在拼命挣扎的王院正,用早就准备好的绳子把他和自己死死捆在一起。
“走了!老大人!”
他转身就往窗户跑,像一头背着猎物的豹子。
丹房里。
烟雾已经浓得伸手不见五指,连灯光都变成了昏黄的晕圈。
李成实在受不了了,眼泪鼻涕流了一脸,冲到门口一把推开门“透透气!快透透气!这哪是炼药,这是炼人!”
就在他推门的瞬间,一阵穿堂风吹过。烟雾散开了一瞬。
他眯着眼,下意识地往院子里看去。隐约看到远处藏书阁的房顶上,似乎有一个巨大的人影一闪而过。
“那是什……”李成眼神一凝。
“公公!药好了!快接!”
陈越突然大喊一声,把一个还在冒烟、散发着刺鼻气味的药罐子端到他面前,身体巧妙地挡住了他的视线,“快看!这药成了!黑如漆,亮如油,这可是解蛊的圣品!”
李成被那刺鼻的味道熏得不得不低头去看药罐子,等到他再抬头想细看时,房顶上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下随风摆动的树枝。
“看错了?”李成揉了揉眼睛,狐疑地看了一眼陈越。陈越一脸坦荡,脸上除了黑灰什么都没有。
与此同时,太医院后巷。
一辆装满了泔水桶的马车正慢悠悠地驶过。这车味道大,平时也没人查。
“砰!”
一个重物从墙头落下,砸在马车后座那个堆满稻草的空位上。
张猛背着王院正,落地时缓冲了一下,但还是把车压得晃了晃。
修安在前面驾车,头也没回,手中鞭子猛地一扬“驾!”
马车加快了速度,转过街角消失在夜色中。
丹房内,陈越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这才慢悠悠地把火灭了。
他把那个罐子里熬出来的一瓶黑乎乎的、其实就是醋煮硫磺加焦糖色的液体装进瓷瓶里,郑重其事地交给李成。
“公公,这就是解药的‘药引’。”陈越擦了擦汗,“回去让李公公和着温黄酒喝下,这叫‘引蛊出洞’。保他三天不疼。三天后,这药劲过了,我再去送第二次。这病得慢治。”
李成捂着鼻子接过瓶子,狐疑地看了陈越一眼“就这?这么容易?”
“容易?”陈越指着自己被烟熏黑的脸,还有满手的燎泡(假的,涂的颜料),“公公,这可是拿命换的。要不您来试试?这可是要在火候最旺的时候取上面的那层烟油,差一点都前功尽弃,搞不好还得炸炉!”
李成没话说了。他也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多待一秒钟,这里简直不是人待的。
“走!回府!让干爹试试!”
陈越跟着李成出了太医院,在门口分道扬镳。李成急着去邀功,也没再纠缠。
陈越看着李成的车走远,才钻进了自己的马车。
亥时三刻,牙行后院。
张猛把王院正放在厢房的榻上。老头一脱离束缚,立刻蜷缩到角落,抱着膝盖瑟瑟发抖,被软木塞堵住的嘴里发出含糊的呜咽。他的眼睛在油灯光下疯狂转动,却没有任何焦距。
陈越比张猛晚两刻钟回来,身上还带着硫磺和醋的味道。他一进门就反手闩上门,快步走到榻边。
“他没受伤吧?”
“没有,就是挣扎得厉害。”张猛扯开后领,露出被抓出血痕的脖子,“陈大人,这老头劲不小。”
陈越没接话。他先轻轻取下王院正嘴里的软木塞。王院正立刻张开嘴,大口喘气。陈越又打来温水,用软布浸湿,一点点擦去他脸上和手上的污垢。那些污垢结成了硬壳,擦掉后露出底下苍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肤。
“王大人?”陈越试着叫了一声,声音放得很轻,“王明德王院正?您还认得我吗?我是陈越,太医院新来的牙医。”
王院正毫无反应,依旧缩在角落发抖。他嘴唇嚅动着,开始反复念叨几个破碎的词,声音含糊得像含了口水
“红丸……红的……先帝……牙……牙……”
陈越心里一动。红丸?先帝?他想起大明历史上那桩著名的“红丸案”——泰昌皇帝即位一个月后暴毙,死前服用了鸿胪寺丞李可灼进献的“红丸”。此案牵连极广,最后却不了了之,成了悬案。难道王院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