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兵、柳井正是青年点中的一霸,他们俩一带头,青年点无论男女,都称我爷爷为二哥。
因为爷爷与这些青年关系很好,高海涛也就没敢找我爷爷的麻烦。此后又迎来一段平静时光。
晃眼又是一年过去,革命运动的势头有所减缓,再后来,一些知青也陆续回城了,高海涛也就不敢为所欲为了。
不过此人不但气量狭小,而且心术不正,这些年来,他一直对我爷爷怀恨在心,眼看形势渐渐走向低潮,他有些等不及了,就打起了我爷爷家人的主意。
高海涛身为书记,手下自然不缺少心腹爪牙。高家沟有一个名叫高庭富的人,此人五十多岁,老伴儿八年前就病逝了,一个女儿也嫁给了外地。
因为高庭富长着一个大秃顶,额头溜光铮亮,好像一个电灯泡似的,左眼睛又半闭半睁,所以人们都叫他瞎老电。
别看瞎老电没什么文化,革命觉悟却是很高尚,他觉得高庭富这个名字有点落后,就在一次大会上当众宣布,从此他改名叫做“高志新”。
正因为他这极为突出的表现,当即就得到了大队干部们的表扬。
一是瞎老电思想先进,表现积极;二是,论辈分,高海涛应该称瞎老电为二叔,在高海涛的提拔之下,瞎老电也就成为高家沟生产队的贫农代表。
这贫农代表虽然不属于生产队干部成员,但也有一定的权力。一则不用下地干活;二则仓库的钥匙有他一把,如果与保管员同流合污,捞头也是不小。
瞎老电不但心狠手辣,花心也很重。两年前,曾经强暴过一个智障妇女,按理说,他应该被判刑。
可高海涛身为书记,经过他从中调解与调解,给了人家五十块钱,也就草草地了事了。
瞎老电本以为这一生算是完蛋了,没想到又得到了高海涛的重用,这份恩情更加厚重,从此他就死心塌地地成了高海涛的心腹爪牙。
这年初秋的一天早晨,高海涛的妻子去猪圈喂猪,猪食刚一倒入猪槽子里,一群小鸡子立刻跑过来争食。
那头猪护食,把头一歪,大口一张,哼的一声,就把一只当年的小公鸡给咬伤了。
妻子跳进猪圈,把那只受伤的公鸡拿了出来,见伤势很重,就让高海涛把鸡给杀了。褪完毛,开完膛,收拾利索之后,装入一个盆里。
高海涛洗完手,换好了衣服,便对妻子道:“我去一趟生产队,中午把小鸡炖了。我和老电二叔商量点事,让他来咱家喝点酒。”说完话,转身就走了。
自从高海涛重新当上大队书记之后,妻子对他依旧百依百顺,当然是执行了。
中午十一点多钟,妻子就把鸡炖好了。高海涛引着瞎老电来到家中。妻子为他们放了一张炕桌,把一壶烧酒温得热乎乎的,两个人就喝了起来。
几盅酒下肚,话也多了起来。
高海涛叹道:“二叔,当年我下片到张蛮屯副队长的时候,只是和姚玉秀谈了一会儿话,结果被野驴子给狠狠地揍了一顿。这还不算,他还诬陷我强暴他媳妇,结果把我官职给撸了。贼咬一口,入骨三分,我一直也咽不下这口气,总想收拾他一顿,可我毕竟是个大队书记,又不能官报私仇,因此还真拿他没有什么法子!”
瞎老电把那只半闭半睁的眼睛蓦地睁开,抬手抹了一下嘴巴子,把头伸到高海涛的近前,低声说道:
“海涛,报仇这件事就交给我,咱明的不行,咱就给他来暗地。我虽然打不过野驴子,但我可以拾他家人。他不是死了一个儿子了吗?我让他小儿子也死了,叫他断子绝根,看他老实不老实!”
高海涛听了这话,吓了一大跳,连忙摆手道:“这可不行!杀人可要偿命的!”
瞎老电附在高海涛的耳边嘀嘀咕咕地说了一番,高海涛寻思了半天,才点头道:“行是行,但一定要注意!千万不能露出半点破绽来。”
瞎老电把眼睛一眯,不屑地说道:“我要露出破绽,就不叫瞎老电啦!”
晃眼又是一夜月过去,正值高粱晒米、玉米度浆时期,有一些青楞的玉米桔很甜,当人们口渴的时候,总爱割下几株,嚼出里面的甜浆以解干渴。
这天张磐石独自一人去山上割草,走到一片玉米地前,见地边有几株青的玉米秸,便砍下上面,割断下面的几节,准备到山上去吃。
就在他往山坡走的时候,忽听一声大喝,张磐石回头一看,见瞎老电拎着镰刀,边跑边喊道:“你给我站住!谁让你破坏庄稼!”
平时父母对孩子管教得很严,张磐石从来不敢在外面惹祸,见瞎老电追了过来,顿时就吓傻了,怔怔地站在了那里
瞎老电几步就跑到了近前,抡起镰刀把子照着孩子的屁股就打一下子,喝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张磐石咧了几下子嘴,哭声说道:“两棵玉米秸,但都不是长棒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