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转过身子,高海龙低声令道:“召集全体民兵,马上集合!”
七个民兵集合完毕,高海龙讲了几句话,并把任务安排下去,一行人趁着夜色,顶着狂风暴雪,来到老杨头的坟前。
高海龙是这次任务的总指挥,自然要讲几句话,为了把这次挖坟掘墓合法化。便指着杨老爷子的坟头道:
“就是这个坏分子在捣乱!他活着时候,破坏社会主义建设,死后依旧阴魂不散,残害我们的革命同志!现在就把他挖出来,然后点天灯!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话音未落,高海涛把手一摆,低声令道:“开挖!”
七个民兵拿着铁锹、铁镐,刨的刨戳的戳,吭哧吭哧地挖了起来,没多久他们就挖去坟头土,露出里面的一块大石板。
一个民兵用镐把上面的石板撬开,把火把拿近一看,下面居然是一口大皮缸,由于封闭得严实,老杨头的尸体还未完全腐烂,只有脸上的皮肉大部分脱落。
眼眶虽然黑洞洞的,但两个眼球还保存完好,溜明铮亮。面目狰狞,四平八稳地坐在皮缸里,仰着头,仿佛瞪大眼睛在看着他们。
几个挖坟的民兵无不害怕,“妈呀”一声,扔下铁镐,朝后面退去。
高海涛探头看了看,瞧见这种情况是挺吓人的,心里也很害怕,对身旁的几个民兵道:不用往出拽了。干脆把汽油、柴油倒进大缸里,然后点火,就在墓坑里把老杨头给炼喽。”
“哗啦啦”一个民兵把一桶汽油倒在尸体上,拿过火把往缸里一丢,立刻燃起熊熊大火。
烈焰中,尸体噼里啪啦地作响,筋骨抽动,老杨头一会儿探出缸外,一会儿又缩回缸里,在腾腾的火焰中,瞧起来非常的恐怖。
一桶汽油燃尽,又倒入一桶柴油,足足烧了半个多小时,尸体只剩下一堆焦骨了。
高海龙把手一摆,令道:“赶紧埋上!”
六七个人一齐动手,埋成一个坟头。高海龙又让大家伙清理一下现场,见和原先不差大致,这才返回大队。
这一夜,风雪漫漫,巡逻的民兵络绎不绝,但直到雄鸡唱晓,东方渐白,始终再没发生什么玄异之事。高海龙、高海涛不敢放松警惕,增派民兵加强巡,以防不测。
鹅毛大雪整整下了一夜,所有的足迹都被大雪所掩盖。加之北方的冬天奇冷无比,杨家兄弟俩既不上坟又不烧纸的,闲着没事到坟前干什么来?因此也就没有发现。
活人好蒙骗,鬼魂却难瞒。老杨头被焚尸之后,他的冤魂就开始四下漂游。
人死之后,亡魂大多是找不到家的。但也有例外,比如含冤死去者,心下不甘,极想见到自己亲人的情况下,兴许灵魂会能飘回家中。
老杨头的冤魂在野外整整飘游一期,费尽周折,最后在某个仙家的帮助下,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家。
这天夜里十点多钟,杨家兄弟俩都睡在梦乡当中,忽然梦里看见,父亲满脸污垢,胡子、头发都烧焦了,衣衫褴褛,抱着肩胛,就站在自己的头前。
哭着叫道:“儿啊,爸爸死得真的好冤啊!你爸没有罪,只是无心地说了一句错话,就被高海龙打成了反革命。
“办学习班那天,他让民兵猛劲打我,尤其盐豆子那王八犊子,用镐把使劲地削我,我从他们叫爷爷都不饶我,结果把我活活地打死了。
“我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怨气,也想要报仇,可我势单力孤,无法报复他们。也许是苍天有眼,也不知是哪位大仙,他冒充了我,狠狠地教训了一顿这帮王八羔子。
“没想到高海龙这王八犊子,竟然带着好多民兵把我坟给掘了,还往我身上倒汽油烧我,如今我被烧成焦骨,灵魂安处都没了!这辈子恐怕成了冤魂野鬼了!”说完,掩面痛哭。
兄弟俩刚要问话,却见父亲幽幽渺渺地飞走了。
兄弟俩同时被惊醒,一股身坐了起来。相互看了一眼,杨老二问道:“大哥,是不是做噩梦了?”
杨老大点了点头,当即就把梦中之事讲了一遍。
杨老二大吃一惊,“呀!我梦见的和你梦见的一模一样。”
兄弟俩在同一时间,做同一个的梦,不用想,父亲一定是含冤而去。
杨老大沉吟道:“看来爸爸确实是冤死的,明天咱俩到坟前看看去,是不是有人把父亲的坟给挖了?”
杨老二点头道:“有可能。如果是这帮犊子真的干了缺德事,我绝对饶不了他们!”
杨老大摆手道:“不要随便放狠话,做到心里有数就行了!”
兄弟俩翻身打滚谁也睡不着,但彼此之间一句话也没说,心里都在合计着,如何把这帮没有人性的东西统统杀死!
他们一直熬到天亮,也没做饭,把铁锹柄卸下来,将锹头藏在怀中,各拎一根棒子,就一起上山了。一旦碰上熟人,就说上山套兔子去。
兄弟俩很快就来到父亲的墓前。虽然大雪覆盖,现场又经过处理,但远远就能闻到浓浓的柴油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