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听到米晓兰的话,仇铁云转过头来。
那孩子看起来轻松些了吗?
这是最关键的问题。
那个孩子是否因他而稍微好过些。
米晓兰平静地凝视仇铁云的眼睛。那双眼睛依旧沉重,却能察觉到微妙的变化。
承受着这视线的仇铁云谨慎开口道。
不知道。
粗重嗓音里矛盾地混杂着某种温柔。
区区小事能改变什么。我现在还不知道。
没问问孩子吗。
稍微好些了吗。没去问过吗。面对米晓兰的话,仇铁云摇了摇头。
没问过。
为什么?
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
米晓兰竖起耳朵听仇铁云说话。因为察觉到他显露出罕见的犹豫神色。
老三。看着我叫了声父亲。
“...!”
某种意义上这是理所当然的话。
虽然子女称呼父亲为父亲是天经地义的事。
但这份理所当然里其实藏着多重含义。
米晓兰仔细观察仇铁云的脸。
虽然表情依然没有变化,但她能察觉到仇铁云的眼珠在微微颤动。
…您感觉如何。
说不上来。要完全理解这些,现在的我还不够格。
“...”
他没有否认。
在米晓兰看来,仇铁云作为家主固然出色,但作为父母还远远不够格。
当然,她自己想必也半斤八两。
真难啊。
听到仇铁云的低语,米晓兰在心底默默点头。
而后看着仇铁云说道:
太迟了。
“...”
实在太迟了。意识到困难这件事本该更早些的。
不是稍早,而是该早得多。她与仇铁云都是如此。
这就是米晓兰的悔恨。
若能再早一点醒悟,或许就能…可偏偏没能做到。
这便是米晓兰的懊悔之处。
…所以。现在开始试着去了解吧。
我会努力。
仇铁云短暂犹豫后如此回答。
有这句话打底总归能安心些。
因为仇铁云说要努力,绝不是逃避的托词,而是真心实意的承诺。
听到这里的米晓兰缓缓站起身来。
若说有一个愿望的话。
-说是父亲呢。
就像仇阳天对仇铁云吐出父亲这个词那般。
‘终有一日。’
终有一日自己也能…
想到此处米晓兰闭上了眼。因为掠过心头的是有些傲慢的念头。
将非执念的执念彻底抹净后,米晓兰不着痕迹地向丈夫行礼告退,走出了房间。
独自留下的仇铁云啜饮着残茶合上眼帘。
虽说是百感交集,但归根结底烦恼只有一桩。
‘真难啊。’
所谓关系。
因为沉重压身的罪孽实在太过深重。
这说到底,不也是长久逃避的另一桩业障么。
仇铁云这般想着聊以自慰。
-太迟了。
正如米晓兰所说,这是迟来太久的烦恼。
现在该做的不是困扰,而是另作选择。
“...”
不久后小心睁眼的仇铁云静静凝视着米晓兰离去的门扉,忽然——
淅沥沥。
开始往茶盏里注水。
先斟满自己面前的茶盏,接着又往对面空置的茶盏里倾注茶水。
真是怪事。
明明米晓兰早已离开房间。
待那茶盏斟满后,仇铁云开口道:
让您久等了实在抱歉。
对看似空无一物的虚空说出这话,未免太过突兀。
然而——
咯吱。
仇铁云话音刚落,米晓兰离去的门扉突然开启,有人踱步而入。
是个身着黑色武服的中年男子。
此人也正是仇铁云熟识的人物。
他所属西安有名的世家。
被称为西安飞家家主的武者。
确认是他后,仇铁云站起身来。是为了打招呼。
但。并非向飞家主致意。
仇铁云在等待着。
是在等后面要进来的人物。
察觉这点的飞家主露出尴尬表情,小心侧身让开。
为了让其他人进来,接着仇铁云等待的人物越过飞家主进入房间。
仇铁云打量着进来的人。
是个年轻武者。
看年纪像是与自己子女同辈的人物。
感觉刚过弱冠之年。
从他穿的武服隐约能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