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以为,今夜的主讲人依旧是书院山长林尘。
然而,当他走上临时搭建的高台时,却只是静静地环视一圈,随后侧过身,将舞台的中心让给了一个紧紧牵着他衣角的孩子。
那是个约莫十岁的男童,双眼蒙着一条素白布带,显然是个盲童。
他怀中抱着一本厚重的书册,封皮上没有文字,只有一片凹凸不平的触感。
“这是阿木,”林尘的声音温和而有力,传遍了整个山坪,“今夜,由他来为我们讲述第一个故事。”
台下一片哗然,旋即又被一种莫名的期待压下。
人们看着那个瘦小的孩子,看他伸出布满薄茧的指尖,小心翼翼地在书页上摸索着,仿佛在触摸一件稀世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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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守望录》的盲文版,记录着英灵们最璀璨的瞬间。
阿木深吸一口气,清亮而稚嫩的嗓音,在寂静的夜空中响起,不带一丝颤抖。
“那一夜,大海在哭泣,巨浪滔天。黄金梅丽号在风暴中哀鸣,同伴们被无情的熊掌拍向了世界的尽头。绝望像乌云,笼罩了整个香波地群岛。唯有那个戴草帽的男人,依旧挺立。”
他的声音不大,却有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仿佛将所有人都拉入了那个风雨飘摇的场景。
台下的人们,无论是习武的弟子还是普通民众,都不由自主地闭上了双眼。
“他说,‘一个伙伴都救不了,我还当什么海贼王!’那一刻,他的愤怒,化作了撕裂天空的霸王色霸气!”
话音落下的瞬间,奇迹发生了!
悬于书院上空,那座由召唤之力维系的虹桥,那座连接着两个世界、如今已日渐暗淡的桥梁,竟随着阿木的语调,泛起了肉眼可见的涟漪!
一道道光波如水纹般扩散,仿佛在回应那个不屈的意志,桥身的光芒也随之明亮了一瞬。
“天啊……”有人失声惊呼,却立刻捂住了嘴,生怕打断这神圣的时刻。
无人察觉,在人群最末尾的阴影里,苏璃悄然松开了紧握在掌心的手。
一枚温润的玉符自她掌中缓缓浮起,它曾是召唤法阵的核心,是苏家代代相传、用以稳定虹桥的最后一道保险。
此刻,它正散发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苏璃的她不再需要它了。
这个世界,已经找到了比强行维系更深刻的连接方式。
她指尖轻弹,那枚玉符化作一道流光,无声无息地射向夜空,精准地融入了虹桥的涟漪之中。
光芒一闪而逝,玉符再未归来,而虹桥的波动,却似乎变得更加沉稳、更加厚重。
同一时期,岳山在武院设立了一门全新的必修课,名为“异战纪要”。
课程的要求极为严苛,甚至有些古怪。
所有弟子,无论天赋高低,都必须完成三件事:独自走一遍当年大战留下的战场遗迹;为一位自己最敬佩的异界者亲手写下一部小传;在后山那片彼岸花盛开之时,静坐一夜。
一名性子急躁的少年弟子终于忍不住在课堂上抱怨:“岳山老师,我们尊敬那些前辈,但他们毕竟都已经不在了!我们一遍遍地重复这些,学来究竟有何用?难道还能让他们回来不成?”
岳山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没有回答,只是挥了挥手,示意那少年跟上。
他带着少年一路来到后山,来到了当年那个金色身影第一次出现的地方。
恰逢山风吹过,满坡的彼岸花如血色浪潮翻涌,无数花瓣被卷上半空,纷飞如雨。
“你觉得,他不在了?”岳山的声音低沉如钟。
少年正欲反驳,张开的嘴却忽然僵住了。
他怔怔地看着眼前漫天飞舞的血色花瓣,脑海中一片空白,一段段他从未听过、更未学过的文字,却如同烙印般从灵魂深处浮现,不受控制地从他口中倾泻而出!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以火之意志,守护木叶之根!此为,木叶忍法帖,第一章,传承之火!”
话音落下,少年浑身一颤,如遭雷击,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
他从未读过什么《木叶忍法帖》,可那段文字,那股意志,却仿佛早已刻进了他的骨血里!
岳山看着他,眼神中终于有了一丝暖意:“他们从未离去。他们的意志,他们的力量,已经化作了这片土地的记忆。只要你站在这里,风会告诉你,花会告诉你,你血脉里奔涌的力量,也会告诉你。”
少年呆立原地,风吹过,花瓣拂过他的脸颊,带来一丝冰凉的触感,却点燃了他心中从未有过的滚烫火焰。
相比于武院的热血与神奇,柳清风的小院则显得格外宁静。
老人病卧床榻,生命已如风中残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