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尘喉结动了动。
三天前他在意识深渊里,分明看见苏璃的识海曾被锁链勒出血痕——那些"容器媒介"的标签,像锈迹斑斑的铁烙,在她灵魂上烫了二十年。
他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指腹擦过她右眼那枚朱雀胎记:"现在不晚。"他声音低哑,却像敲在古钟上的槌,"你不是容器,你是苏璃。"
苏璃抬头。
林尘眼底的光比三天前更亮,像淬过真火的剑,却又软得能兜住她所有的旧伤。
她忽然笑了,眼角的湿意被风卷走,倒像是把二十年的阴云都晒化在这声笑里:"尘哥,你说话时眉毛总爱往上挑。"
"嗯?"林尘被她突然的转移话题弄懵,伸手摸自己眉毛。
"像小时候我偷跑出去看杂耍,被师父逮住时,他也这么挑眉。"苏璃捧着茶盏的手暖起来,"但你挑眉时,眼里有光。"
"咳——"岳山的声音突然从身后炸响,惊得林尘差点打翻茶盏。
穿青布短打的武术家正站在竹屋台阶上,手里攥着半卷褪色的红绸,"都凑齐了!
柳前辈说要宣布大事!"
林尘回头,便见竹屋前的空地上,善逸正蹲在地上给祢豆子编樱花绳,伊之助把野猪头套扣在村田头上,玄音站在铜炉边捻着香灰笑。
柳清风倚着门框,手里摇着把破蒲扇,见众人望过来,用扇柄敲了敲门框:"岳小子要说话,都安静!"
岳山被众人的目光盯得耳尖发红,他清了清嗓子,展开红绸——上面"天下武道大会"六个字墨迹未干:"黑渊灭了,锁链断了。"他望着善逸腰间的日轮刀,又望向玄音腕间淡去的咒文,"可武之一道,不该只用来打架。
我和柳前辈商量了,下个月重启武道大会。"他顿了顿,把红绸高高举起,"不设胜负台,只设心向台。"
"啥意思?"伊之助把野猪头套扒拉到头顶,露出炸毛的呆毛。
"就是说,"柳清风晃着蒲扇走过来,扇风里带着艾草香,"你耍你的日轮刀,我舞我的九节鞭,他念他的咒文——只要是真心想练的、想守的,都能上台。"他伸手拍了拍玄音的肩,"小丫头不是想记召唤的故事么?
到时候你坐台边,把这些'心之所向'都写进本子里。"
玄音的眼睛亮起来。
她摸了摸怀里的牛皮笔记本,封皮上还留着当年解咒时烧的焦痕:"我...我想去南境的苗寨,听说那里的巫女能召百鸟;还想去西边的雪山,听老喇嘛说他们的转经筒能唤来山灵......"她越说越快,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袖口,"等记满十本,我就回来,把本子供在守望碑前。"
"好。"林尘望着她发亮的眼睛,忽然想起三天前在意识深渊里,那些被锁魂链困住的召唤者曾说:"我们不怕战斗,怕的是被忘记。"如今玄音要做的,大概就是替所有人把"记得"刻进岁月里。
苏璃悄悄攥住他的手。
她的掌心还留着茶盏的温度,像团小小的太阳。
林尘低头,看见两人交握的手背上,各自浮着枚淡青色的玉印——那是心应之桥留下的印记,比从前的玉符更淡,却更像长在血肉里的心跳。
春去秋来。
当第一片樱花落在守望碑前时,林尘正蹲在碑底给新生的藤蔓绑竹架。
苏璃捧着陶壶从竹屋出来,壶里飘着新采的龙井香:"尘哥,柳前辈说今年武道大会,善逸要表演雷之呼吸法。"
"那伊之助肯定要比谁砍的木靶多。"林尘直起腰,指尖拂过碑底的无字玉符——这些玉符是玄音从各地带回来的,每枚都刻着陌生的文字和图腾,"对了,岳山说今年要在台上摆茶摊,说武人也该喝慢茶。"
苏璃笑着递过茶碗,忽然有片泛着旧黄的纸页飘进茶盏。
林尘眼疾手快捞起来,见是张皱巴巴的信笺,边角还留着火烧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