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尘望着逐渐闭合的碑面缺口,胸口的“武”字纹路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
他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而在这鼓声之下,有个极轻的声音正从碑底升起,像是谁在说:“来了……终于来了……”
岳山突然抬头。
他的瞳孔微微收缩,手背上的青筋暴起——他察觉到了,那道从碑底蔓延上来的、极淡却极危险的能量波动。
岳山的雁翎刀几乎是擦着柳清风手腕的皮肤斩下的。
刀身血光在触及锁链的刹那突然暴涨三寸,锈迹斑斑的锁链应声而断,断裂处迸溅的黑血溅在他护腕上,滋滋冒着青烟。
他单手接住向后栽倒的柳清风时,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另一只手的刀尖仍死死抵住地面——那道从碑底窜上来的能量波动,正顺着他的刀脊往上爬,像条冰凉的蛇。
“师父!”岳山压着喉间的震颤,用刀背拍了拍柳清风的脸颊。
老者的眼皮颤了颤,青灰色的瞳孔却仍散着,嘴角的黑血顺着下巴滴在他衣襟上,晕开个狰狞的黑斑。
岳山忽然意识到什么,猛地扯住柳清风的手腕——原本枯瘦的手腕此刻肿得发亮,皮肤下有暗紫色的脉络在蠕动,像被无数细针在皮下游走。
“不能直接接触。”他的声音像淬了冰,抬头时额角的汗正砸在地上,“这锁链不是死物,是封印者的执念凝的……”话未说完,碑面突然发出一声闷响,焦黑处裂开的细缝里涌出更多黑气,其中还裹着几缕半透明的人影——是古代武者的残魂,铠甲碎裂,眼眶里燃着幽蓝鬼火。
善逸的牙齿开始打战。
他原本瘫坐在台阶上,此刻突然像被无形的手掐住脖子般弓起背,额头重重磕在石砖上,日轮刀“当啷”滑出老远。
“别过来……别过来!”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双手死死抠进石缝里,指节泛白如骨,“我听见了……他们说我会变成容器……说我根本保护不了大家……”
苏璃几乎是瞬间跪在他身侧。
她碎裂的玉珏残片在掌心重新聚成细小的光粒,青雾顺着指缝渗进善逸后颈。
“善逸,听我的心跳。”她按住少年颤抖的肩膀,右眼的朱雀胎记亮得几乎要烧起来,“灵力是用来对抗恐惧的,不是被恐惧吞噬的。”善逸的睫毛剧烈颤动,额角的冷汗滴在她手背,她却感觉得到他的脉搏正在她掌心逐渐稳定——从急促的擂鼓,变成了和她同步的轻锤。
林尘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能感觉到胸口的“武”字纹路正在消散,像被温水泡开的墨。
但比这更让他心悸的,是刚才那一瞬间——当柳清风被锁链缠住时,他脑海里闪过的不是如何救人,而是“如果我救不了,是不是就和当年救不了父亲一样”。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碑面的黑气就突然浓了三分。
“原来真正的敌人不是这些残魂。”他的声音很低,却像根钉子钉进所有人耳中。
众人的动作顿了顿,岳山抬头看他,苏璃的指尖在善逸后颈微滞,连柳清风都发出一声极轻的呻吟。
林尘闭了闭眼,金纹在他体内游走的轨迹突然清晰起来——那些金线不再是系统强加的力量,而是顺着他的血脉,在冲刷他心脏里某个结了痂的伤口。
“是我们自己心里的恐惧。”他睁开眼时,瞳孔里映着碑面跳动的幽蓝,“我怕救不了重要的人,善逸怕自己不够强,岳山怕辜负师父的期望……”他走向碑面,每一步都踩碎几缕缠上来的黑气,“这些恐惧被碑里的东西放大,才让锁链有了可乘之机。”
苏璃突然站起。
她的指尖仍沾着善逸的冷汗,但眼底的光比玉珏更亮:“你是说……”
“我们得一起打破这层幻象。”林尘伸手按住碑面,这次没有锁链缠上来——那些黑气在触到他掌心的瞬间,被金纹灼成了青烟。
他能感觉到碑面下的“心脏”在收缩,像被戳到痛处的活物,“它靠吞噬我们的负面情绪变强,那我们就用正面的力量反制。”
善逸抹了把脸上的汗,颤抖着捡起日轮刀。
雷纹在刀身重新亮起时,他的声音还有些发飘,却带着股狠劲:“我、我才不要当什么容器!我要保护大家!”岳山把柳清风轻轻放在地上,用刀鞘垫在老者颈后,抬头时眼里的冰碴化了,只剩烧得正旺的火:“需要我做什么?”
苏璃走到林尘身侧。
她的指尖虚点在碑面,青雾与金纹在半空交缠,像两条首尾相接的龙:“我的灵力能稳定灵魂,你的召唤本源可以冲击封印。”她转头看他,朱雀胎记在黑气里像团永不熄灭的火,“试试看?”
林尘望着众人。
岳山紧绷的肩背松了些,善逸的雷纹不再乱跳,苏璃的青雾正缓缓包裹住柳清风蠕动的手腕——那些暗紫脉络正在消退,变成正常的淡青。
他突然笑了,笑得胸膛起伏,金纹顺着笑纹爬上眼角:“我以前总觉得,变强是为了不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