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文漪怔怔地抚着他后背狰狞的那道疤痕,十分疑惑,“我给你都换了好几种药膏了,这疤怎么还不见消散?不应该啊!”
就算不能完全消除,可至少不会像现在这般难看啊。
裴司堰眼底闪过一丝不自然的情绪,扯了扯锦被,“我有些困了,咱们睡吧。”
不是她给自己研制的药膏没有效,而是他只在她面前,装模作样地涂抹,一旦她不在身边,他就会把那药擦掉。
他想留着这道疤痕,时刻提醒自己,提醒自己的初心!
温家的事尘埃落定,可是就算要把他们彻底撵出天宁城,也得等裴司堰登基以后,而且还得瞒住温老夫人。
几日过后,窦文漪在裴司堰的陪同下,再次登门探望温老夫人。
温家全族将搬回陇西老家的事,永世不得回京的事已在温国公府传开,众人不管心里多难受,都无力回天,得知太子还愿登门,他们的心思又开始浮动起来。
唯独,温国公和温延年两人没脸待在府上,反而提前避了出去。
裴司堰和窦文漪一行人穿过垂花门,到了老夫人的万寿堂外。
范氏见他们过来,连忙迎了出来,态度异常恭敬,“老夫人刚吃过药,这会子正叨念太子呢。”
刚到门口,就听到里传来孩童的哭闹声,还有一道女声在一旁训斥弟弟,那声音太低,听不太清。
屋内苦涩的药味直冲鼻尖,两人绕过屏风,缓步走了进去。
范氏先他们一步反应过来,连声喝斥,“……没规矩!老夫人身体有恙,哪里经得起你们折腾?锦书,还不快把临哥儿带下去?让他吵到老夫人,如何是好?”
“外祖母,大舅妈,求你帮我找找娘亲吧,我们去翠峰庵看过,我们娘根本不在那里。他们……都说我娘死了……”男孩清澈的眼眸里蕴满了泪水。
“我不走,外祖母……求求你!”
窦文漪心口微微一紧,抬眼看了过去。
那孩子正是温静初的儿子盛锦临,他死死抱住了座椅的扶手,不肯撒手。
他的姐姐盛锦书看模样十五六岁,拿着锦帕正帮他擦眼泪,为难地小声劝道,“好了,临哥儿,别闹了……”
盛锦临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带着浓浓的哭腔,“不,娘到底犯了什么错?我都好久好久没有见到她了,姐姐,我们以后是不是再也见不到娘了?”
窦文漪微微蹙眉,冷冷地看着这一幕。
裴司堰神情复杂,眉宇间覆着一层寒霜,就好像根本没看到盛锦临的眼泪似的。
范氏给下人们递了一个眼神,立马有人把盛惜月的两个孩子带了去。
温老夫人半倚在床头,气色比先前好了很多,见到裴司堰连忙招呼道,苍老的脸上绽放出一抹慈爱的笑意,“宴清,好孩子,你今天怎么过来了?”
“国事要紧,不用惦记老婆子。”
裴司堰神色动容,“外祖母,我是想让你见见我的太子妃窦文漪,以后和我一起共度余生的人。”
也不知道温老夫人是否知情,她半句温家的事都没提到,满脸笑容,冲着她招了招手,“好孩子,走近些。”
窦文漪抿了抿唇,神色自然地上前向她问安,“孙媳见过祖母。”
温老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吩咐秦嬷嬷,“真是不错,快把我压箱底的玉镯拿来。”
秦嬷嬷取出一直只檀木匣子,从里面取出一直水头十足的莹润玉镯。
温老夫人把玉镯递了过来,“好孩子,一点心意!”
长者赐,不敢辞。
窦文漪接过恭敬地收下了玉镯,连连道谢。
“宴清是个有福的,日后,你们两个好好过日子。”
温老夫人转头冲着裴司堰叮嘱,“你可千万别委屈了人家。”
“嗯。”裴司堰心口生起一阵暖意。
温老夫人抬手,“这屋子的药闻太浓了,范氏带文漪去院子里透透气。”
窦文漪会意,温老夫人是要和裴司堰单独说两句,她懂事地跟着范氏等人出了屋子。
众人退了出去,裴司堰含笑看着外祖母,忽地跪下:“孙儿不孝!外祖母你全都知道了吧?”
温老夫人沉吟片刻,苦笑着叹了一口气:“他们还指望我向你求情呢,哪里会瞒着我?”
“孩子,你并没有错,归根结底,是温家对不住你和你娘,祖母不怨你。要怨该怨我,是我害了婉丫头……把她教养得太过正直善良了。”
“温之绥和温延年两个不成器的东西,早就该好好反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赎罪了。”
这几个孩子,只有温婉是温老夫人养在膝下的,而温之绥和温延年则是老国公亲自在教养。而温静初出生后,她上来年纪,又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养病,对她自然就疏于管教。
不知不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