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在这样一个呵气成冰的夜晚,疤脸的房门被敲响了,节奏里带着点熟稔的试探。
疤脸拉开门,门外站着他的队员们。山狗一马当先,提着那个宝贝小暖炉,脸上笑得像朵皱起来的菊花:“头儿!开开门,送温暖来了!这鬼天气,一个人猫着烧燃料太浪费,咱们凑一堆,热量翻倍,还能扯扯闲篇儿!”
红姐从他身后探出头,晃了晃手里一个小布包,嘴角弯着:“可不是嘛,人多热气足。我这儿还有点以前攒的甜根干和碎果子,泡水喝甜滋滋的,去去寒气。”
黑子没吭声,只是默默从背包里掏出几个磕碰得坑坑洼洼、却擦得干净的金属杯子,递到前面,用力点了点头,眼神亮晶晶的,满是期待。
木香站在稍后,举了举手中那个总不离身的水壶,壶嘴隐隐有白汽冒出:“烧了热水。”
疤脸的目光在他们脸上扫过,没多说什么,侧身让开了通道:“进。地方小,自己找地方坐。”
几人鱼贯而入,挤进这间陈设简单却一丝不苟的房间,关上门,仿佛真的把一部分肆虐的严寒关在了外面。人多带来的生气瞬间驱散了独处的冷清,狭小的空间顿时显得热闹起来。
“哎哟喂,还是队长这儿干净,俺那窝跟猪圈似的!”山狗咋咋呼呼地把暖炉放在房间中央空地上,像个熟练工一样往里塞了两块燃料块,嘴里嘚啵个不停,
“娘的,你们是不知道!西区集市那个老查理,现在黑心得很!一块燃料敢要俺五十点!俺直接呸他一脸!真当俺是冤大头啊?”
蓝色的火苗欢快地燃起,舔舐着空气,带来光明和实实在在的暖意。大家立刻围拢过来,尽量靠近那簇宝贵的火焰,伸出冻得发僵的手烤着。
红姐一边把布包里的甜根干和看起来干瘪却香气独特的碎果干分到黑子拿出的杯子里,一边接话:“何止燃料?内城供应处昨天出的那批合成糊糊,稀得能照见人影!听说是因为迁移多绕了路,耗能太大,上面那帮老爷们又开始紧着他们自己了。”她撇撇嘴,语气里带着惯常的不忿和对生存现状的敏锐洞察。
木香安静地将热水注入每个杯子,微弱的、带着果干甜香和一丝植物清冽气息的热气弥漫开来,让人精神一振。
黑子小心地捧起一杯,吹了吹气,小声附和道:“嗯。我和山狗…刚用那种新找来的混合胶,又把门缝堵了一遍…感觉…好像比之前的抗冻。”他说话总是言简意赅,却往往切中实际。
疤脸抱着胳膊,靠墙坐在他的床铺边上,听着大家七嘴八舌,偶尔点一下头,或者插一句,声音沉稳地提供更确切的信息:“东区三号通道的冷凝水收集管凌晨冻裂了,漫了一地冰,暂时封了。最近绕道走。”
“嘿!说起这个!”山狗来劲了,烤暖和了身子,又开始活泛起来,他吸溜了一口热饮,眉飞色舞地比划,
“俺跟你们说,就前几天,俺不是想省点燃料嘛,蹲门口啃干粮,结果你们猜怎么着?看见一只这么老大的冰鼠!”他两手夸张地比划出一个脸盆大的形状,
“肥得流油!蹭一下就从俺眼前窜过去了!俺当时要是手快点儿,今晚就能加餐了!”
红姐毫不客气地笑着拆台:“得了吧你!还那么老大?别是饿得眼花,把个雪疙瘩看成耗子了吧?就你那身手,还能逮着东西?”她转而用一种怀念的语气说,
“哎,说起来,以前认识一老独行客,那才叫本事。人家不光能找吃的,肚子里故事才多呢!能把旧时代一块肥皂的来历,从油田讲到生产线,再讲到怎么漂洋过海,绘声绘色讲上大半天!那才叫有意思。”
黑子听得入神,捧着杯子,难得地跟着咧嘴笑了笑,简短附和:“…嗯。是听说过…有这么个能人。”
木香安静地坐在稍外围的地方,听着大家闲聊,看到谁杯子空了,就自然地拿起水壶续上热水。她没什么表情,但眼神是放松的。
话题就像炉子上烧着的水,咕嘟咕嘟地冒着泡,从吐槽天气抱怨物价,自然流转到以前听来的各种奇闻异事,其他队伍闹出的笑话,甚至是一些关于旧时代模糊而遥远的传说。
山狗叽叽喳喳是主力,红姐时不时精准吐槽或补充细节,黑子多数时间只是专注地听着,偶尔简短地“嗯”一声或点点头,疤脸则像定海神针,偶尔开口,言简意赅,却总能稳住话题,或者提供更可靠的信息。一种久违的、略显嘈杂却充满生活气息的热络氛围,在这冰冷的寒夜里,围绕着这一点小小的火源弥漫开来。
然而,温暖的闲聊之下,总有些冰冷的东西在暗流涌动。不知不觉间,话题像是被无形的风吹偏了航向,滑向了那片被刻意遗忘的沼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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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狗喝了一口热水,咂咂嘴,眼神看着跳动的火苗,语气里那份刻意营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