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毫不犹豫地将黑泥狠狠糊在自己手臂那条最肥硕的水蛭上,将其彻底覆盖。
那滚圆的水蛭在黑泥下剧烈地扭动了几下,似乎感到了窒息的不适,紧紧吸附的吸盘力量明显微微一松。
疤脸看准时机,眼中狠色一闪,猛地再次发力一拔!
嗤啦!一声令人牙酸的轻响,那条饱饮鲜血的水蛭终于被硬生生扯了下来,但连带下来的,还有一小块被吸盘撕裂的皮肉!鲜血瞬间从伤口涌出。
剧痛让疤脸额头青筋暴起,闷哼一声,但他顾不上那么多,立刻抓起更多肮脏的黑泥,死死按在流血的伤口上,利用淤泥勉强止血。“快!都照做!别怕疼!总比被吸干强!”
这原始、粗糙且无比痛苦的方法,在此刻却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幸存者们仿佛抓住了最后一丝希望,纷纷忍着剧痛和恶心,抓起河岸边冰冷粘稠的黑泥,胡乱地涂抹在自己身上那些滚圆的水蛭上,然后趁其吸盘松懈的瞬间,咬着牙,狠下心肠,猛地将其扯下!
每一次成功的剥离,都伴随着一声压抑的痛哼和一股新的鲜血涌出。木香也咬着毫无血色的下唇,对自己腿上的几条水蛭如法炮制。当最后一条水蛭带着皮肉被扯下时,那尖锐的疼痛和失血带来的眩晕让她眼前一黑,差点直接栽倒进泥里,不得不大口喘息才能稳住身形。
红姐也像是溺水者抓住了浮木,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微光。她疯狂地抓起大把大把的黑泥,不顾一切地糊在铁塔身上那些可怕的水蛭上,然后忍着心如刀割的痛楚和双手的颤抖,一条接一条地将它们从铁塔身上剥离下来。每扯下一条,看到底下那被撕裂的、泛着不祥墨绿色、甚至微微蠕动的伤口,她的心就像被狠狠剜了一刀,沉向更深的冰渊。
当最后一条水蛭从铁塔身上移除时,红姐几乎虚脱。但铁塔依旧无声无息地躺着,胸口的起伏微弱到几乎静止,那墨绿色的感染区域像死亡的烙印盘踞在他脖颈和肩膀,他仅仅吊着最后一口气,游走在彻底的沉寂边缘。
伤口处理完了,但极致的寒冷和失血带来的虚弱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更猛烈地席卷而来。体温正在飞速流失,意识开始模糊。必须立刻离开这该死的河边,寻找能躲避寒风、或许还能生火取暖的地方,否则……下一个倒下的,不知道会是谁。
疤脸强撑着仿佛有千斤重的身体站起来,目光如同最警惕的困兽,艰难地环顾四周。河对岸是绝路,毒雾弥漫。左右望去,是无边无际、吞噬一切的沼泽和扭曲诡异的枯木林,看不到希望。
唯有前方,那片生长着幽蓝色、在昏暗光线下仿佛自行散发着微弱光芒的奇异苔藓的洼地,地势似乎略微隆起,或许……能找到一个背风的凹处。
“去……去那边……”他的声音颤抖得几乎散在风里,伸出的手指也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必须……找到地方生火……不然……我们都得冻死在这里……”
没有人有异议。
求生的本能压过了一切,驱使着这群残兵败将再次开始移动。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沉重无比。黑子和疤脸再次扛起铁塔的担架,这一次,两人的手臂颤抖得更加厉害,步伐踉跄,仿佛随时都会一起倒下。
红姐艰难地站起身,剧烈的动作让她眼前发黑。她看了一眼气息奄奄的铁塔,又看向旁边挽着的阿丽。
阿丽没有昏迷,但大量的失血和接连不断的精神冲击让她处于一种极度虚弱和精神恍惚的状态。
她眼神游离失焦,无法对焦在任何东西上,苍白的嘴唇无意识地微微开合,似乎在喃喃着什么谁也听不清的呓语,身体大部分重量都依靠在红姐身上,几乎无法自行站立。
山狗则默不作声地走过来,用他相对还能支撑的身体,搀扶起几乎无法自己行走、意识都有些模糊的木香。
一行人如同末日后的孤魂野鬼,踉跄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踏入了那片生长着幽蓝色苔藓的诡异区域。
一踏入其中,一股奇异的感觉便如同无形的薄纱般笼罩了众人。
空气中原本浓烈的甜腥腐臭味似乎被一种淡淡的、若有若无的怪异甜香所冲淡——那味道像是腐烂的兰花混合着陈年的尘埃,又带着一丝冰冷的甜腻,吸入肺中,让人莫名产生一种轻飘飘的眩晕感。脚下幽蓝色的苔藓异常柔软湿滑,踩上去仿佛踏在某种冰冷滑腻的活物表皮上,那种触感让早已饱受折磨的神经再次绷紧,心生强烈的不适。
更诡异的是,随着天色渐暗,那些覆盖了每一寸地面、甚至攀爬上枯死树木的幽蓝色苔藓,似乎真的在散发出一种极其微弱的、如同鬼火般的莹莹蓝光。这光芒并不明亮,却足以让这片区域的光线变得迷离、扭曲,物体的轮廓不再清晰,阴影仿佛活物般蠕动,营造出一种极不真实的、梦境般的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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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疲力尽、心神早已在连续不断的恐怖、牺牲和失去中被折磨得千疮百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