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般煎熬。木香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声音,后背的伤口因为紧张而再次传来阵阵刺痛。
终于!那条细小的根须,如同最耐心的猎手,悄无声息地抵达了疤脸所站岩石的下方阴影处!
此刻,铁塔正艰难地挪动着庞大的身躯,试图去拿放在不远处的水壶。他的动作牵扯到伤口,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哼。
这声闷哼吸引了疤脸的注意,他下意识地侧过一点头,目光扫向铁塔的方向。
就是现在!
芽芽的根须如同蓄势已久的毒蛇,猛地从阴影中弹射而出!目标并非疤脸的身体,而是他垂在身侧、紧握成拳、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的右手!
枯黄的根须精准地、轻柔地触碰到了疤脸的手背,如同羽毛拂过。
疤脸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电流击中!他几乎是本能地就要甩手反击!
但就在他肌肉绷紧的瞬间,那触碰的感觉消失了。同时,一个极其微小的、带着一点奇异凉意的东西,落入了他的掌心。
疤脸的动作瞬间凝固!他血红的双眼中,那沉沉的死寂如同冰面般骤然裂开一道缝隙!惊疑、难以置信、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敢去触碰的、微弱到极致的希冀,瞬间点燃!
他死死攥紧了拳头!用尽全身力气控制着自己转头去看的冲动!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撞击着肋骨,几乎要破膛而出!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将紧握的拳头挪到身前,动作僵硬得如同生锈的机器。然后,他用左手的手掌,如同掩护最珍贵的火种般,盖住了紧握的右拳。
他低下头,目光死死盯着被左手盖住的右拳缝隙。
借着左手和身体的遮挡,他一点点、极其缓慢地松开了紧握的右拳。
掌心里,静静地躺着一个被细丝藤蔓缠绕着的、小小的纸卷。
疤脸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冲上了头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呼吸瞬间停止!
他用颤抖得几乎无法控制的左手手指,小心翼翼地、近乎虔诚地,解开了那圈细丝(芽芽的根须在完成使命后瞬间化作飞灰消散)。然后,用两根手指,捏住了那个小小的纸卷,在左手的绝对掩护下,一点一点地、极其缓慢地展开。
当那六个熟悉而歪斜的小字映入眼帘的刹那——
【安好。随队潜伏。勿念。勿寻。木香。】
轰——!!!
疤脸感觉自己的大脑仿佛被一道无声的惊雷劈中!整个世界瞬间失去了声音!
巨大的狂喜如同压抑了亿万年的火山,轰然冲垮了他强行筑起的绝望堤坝!那沉沉的死寂、无尽的哀痛,在这一瞬间被炸得粉碎!一股滚烫的热流猛地冲上眼眶!
他死死咬住牙关,牙床因为用力而发出咯咯的轻响,下颌线绷紧如铁!全身的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他用尽毕生所有的意志力,才强行压下了那几乎要冲破喉咙的狂吼和瞬间涌出的热泪!
不能动!不能出声!不能有任何异常!
纸条上写着“潜伏”!
巨大的情绪冲击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几乎站立不稳。他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那双血红的眸子深处,仿佛被投入了烧红的烙铁,所有的灰败死寂被彻底点燃、焚尽!只剩下一种被强行压抑到极致、却足以焚毁一切的狂喜、激动和滔天的战意!那道贯穿脸颊的疤痕,也如同活了过来,在压抑的激动下微微跳动。
他不动声色地将纸条紧紧攥回手心,仿佛要将那六个字彻底融入自己的血肉!然后,他缓缓抬起头,再次看向队员们。
他的目光扫过低声啜泣的阿丽,扫过无声流泪的小娟,扫过悲痛欲绝的红姐,扫过一脸血泪的土狼,扫过砸拳的山狗,扫过闭目垂泪的铁塔…
那目光深处,有什么东西彻底改变了。不再是绝望的灰烬,而是如同淬火重生后的精钢!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感,重新回到了这个伤痕累累的队长身上。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依旧嘶哑,却带上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如同磐石般的沉稳和力量,清晰地传入每一个队员的耳中:
“都打起精神!”疤脸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瞬间压下了营地里的悲泣,“哭丧着脸,能带我们活着出去吗?能对得起…”他顿了一下,喉结滚动,强行压下那个几乎脱口而出的名字,“…能对得起牺牲的队友吗?!”
队员们被他语气中突如其来的、截然不同的力量感惊得抬起头。
疤脸的目光锐利如刀,一一扫过他们:“铁塔!别装死!起来处理伤口!土狼!山狗!检查弹药!红姐!看好阿丽和小娟!十分钟!我只给十分钟!然后,我们离开这个鬼地方!用最快的速度!谁敢掉队,老子亲手毙了他!”
他的命令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和…一丝队员们无法理解、却莫名感到心安的狠厉。
土狼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泪,愕然地看着疤脸。头儿…好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