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最前方的,是剑无尘。他依旧是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步履从容,仿佛不是在行走,而是在丈量这片土地的脉搏。他的目光时而望向天际流云,时而落在街角一株顽强生长的野草上,唯独没有回顾身后。
落后他半步的左侧,是夏清雪。她换上了一身舒适的休闲装,洗去了都市女总裁的锐利与干练,眉眼间添了几分旅途中的恬静。她看着剑无尘的背影,心中那份因他凭空消失又归来的惊悸已然平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宁。只要这个背影在视线里,似乎天塌下来也无需畏惧。
而另一侧,沈清欢的步伐则显得有些沉重。她同样褪去了星河创投总裁的华服,穿着价格不菲的名牌运动装,却丝毫没有旅人的闲适。她的眼神复杂地在剑无尘的侧脸与夏清雪平静的眉宇间游移,心中五味杂陈。嫉妒、不甘、委屈,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卑微。
就这样,三人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沉默地走着。
一天,两天……一周,两周……
沉默是西境旅途的主旋律。剑无尘不开口,夏清雪便满足于这份静谧的陪伴,而沈清欢,则在这无声的压抑中日益焦躁。她无数次想开口打破这片死寂,问问剑无尘为何如此对待她,问问他与夏清雪之间究竟算什么,可每当对上他那双仿佛蕴含着星辰生灭的眼眸,所有的话语都被堵在了喉咙里。
一个月后,当太阳再一次从地平线升起,将金辉洒满他们落脚的小镇时,沈清欢终于抵达了忍耐的极限。
她停下脚步,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挤出一个略显僵硬的商业化微笑。
“清雪,剑先生,”她开口,声音打破了长久以来的宁静,“我……我刚刚接到公司的紧急通知,有一个跨国并购案出了点问题,需要我立刻回去处理。实在抱歉,不能再陪你们走下去了。”
夏清雪闻言,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但还是礼貌地回应道:“工作要紧,清欢你快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沈清欢的目光转向剑无尘,带着一丝最后的期盼,希望他能说些什么,哪怕只是一句简单的“保重”。
然而,剑无尘只是侧过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在看一片无关紧要的云。
这最后的一点希望彻底破灭。沈清欢心中的委屈瞬间化为一股尖锐的怨气,她几乎是咬着牙,对夏清雪说道:“清雪,你可得好好‘照顾’剑先生。他这个人……就像一块又冷又硬的石头,不说话,也不理人,真是……真是……”
她想说“真是让人受不了”,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最终只是化作一声复杂的叹息。她转向剑无尘,语气带着一丝自嘲:“剑先生,我就先走了,等我有空……再来看你。”
说完,她不再停留,转身叫了一辆悬浮车,决绝地离去,仿佛要逃离这片让她感到窒息的氛围。
悬浮车引擎的嗡鸣声远去,世界又恢复了宁静。
夏清雪看着沈清欢消失的方向,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她转过头,看向剑无尘,眼中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你早就知道她会走的,对不对?”
剑无尘的目光从远方收回,落在她带着笑意的脸上,语气平淡地陈述一个事实:“心若不静,身在何处都是牢笼。她的心,从一开始就未曾离开过天穹市的喧嚣。”
夏清雪怔了怔,随即释然地笑了。是啊,沈清欢追来,带着的是不甘与占有欲,她从未真正放下过星河创投总裁的身份,也从未真正理解过剑无尘的存在方式。离开,对她而言是解脱。
而对自己而言,更是。
“那我们接下来去哪?”夏清雪的心情变得格外轻松,仿佛甩掉了一个沉重的包袱。
“随心而行,看风去往何方。”剑无尘说着,迈开了脚步。
没有了沈清欢,两人之间的气氛愈发和谐。夏清雪开始主动与剑无尘分享一些旅途中的趣事,说她在街角看到的一只慵懒的猫,说她尝到的一种味道奇特的本地小吃。剑无尘大多时候只是静静地听着,偶尔会回应一两句,言语虽短,却总能切中肯綮。
这份宁静,却在三天后的午后被粗暴地撕碎。
他们正在一条古色古香的商业街上漫步,十几辆黑色的豪华悬浮车忽然从天而降,以一种蛮横的姿态封锁了街道两头。车门齐刷刷地打开,近百名身穿黑色西装、神情冷酷的彪形大汉涌出,他们动作划一,腰间鼓鼓囊囊,显然都携带了武器。
行人惊慌失措地四散奔逃,原本热闹的街道瞬间变得空旷而肃杀。
一个头发花白、面容阴鸷的中年男人从为首的悬浮车上走了下来,他正是之前被剑无尘一眼瞪疯的孙宇的父亲,西境地下势力的掌控者——孙洪。
“就是他!”一个跟在孙洪身边的手下指着剑无尘,声音里充满了怨毒,“老爷,就是这个小子把少爷害成那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