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永恒之主的声音低沉而有力,“这是‘爱’,是‘牺牲’。在自身生存都受到威胁的极端环境下,一个生命体,愿意将生存的希望,给予另一个与自己并无血缘关系的弱小生命。这种行为,超越了生物趋利避害的本能。它的逻辑是什么?它的‘理’又在何处?”
他期待地看着剑无尘,希望这极致的、无私的善意,能让这具“道”的行体产生哪怕一丝的数据波动。
剑无尘的目光扫过那个场景,庞大的信息流在他的“意识”中瞬间完成了分析与解构。
“生命体‘老者’,其生理机能已近衰竭,延续价值低。生命体‘幼童’,尚处发育初期,拥有更长的潜在延续时间。‘老者’的行为,是将有限的能量资源,转移给更具延续潜力的同类个体。从整个文明种群延续的角度看,此为最优解。其行为逻辑,符合‘种群利益最大化’原则。驱动其行为的‘爱’,是写在基因深处、为了种群繁衍而设定的高级利他程序。其本质,依旧是‘理’。”
一番话,如同一盆冰水,浇灭了永恒之主心中燃起的热情。他将那感人肺腑的牺牲,用最冰冷、最功利的逻辑剖析得体无完肤。
永恒之主不甘心,他再次挥手。
场景切换到了一座宁静的墓园。一个中年男子,身着笔挺的军装,胸前挂满了勋章。他静静地站在一座墓碑前,碑上是一位年轻士兵的笑脸。
男子沉默着,从怀中取出一瓶酒,洒在墓前,然后自己也灌了一大口。他的眼圈泛红,身体却站得如标枪般笔直。
“他是我带过的兵,也是我最好的兄弟。”男子的声音沙哑,像是在自言自语,“那次任务,他为了掩护我们撤退,一个人挡住了一支军队……我答应过他,要带他回家……可我只带回了他的铭牌。”
他沉默了很久,然后对着墓碑,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这是‘情义’,是‘承诺’。”永恒之主的声音再次响起,“为了一个已经逝去的同伴,为了一个无法兑现的承诺,一个生命体会用余生去铭记、去背负。这种跨越生死的羁绊,又该如何用‘理’来解释?”
剑无尘的目光落在那个军人身上,他的分析瞬间完成。
“生命体‘军人’,其行为模式,源于其所属社会群体制定的‘荣誉’与‘责任’规则。通过履行对亡者的‘承诺’,他强化了自身在该社会体系中的身份认同,并以此为榜样,巩固了该社会体系的凝聚力。这种‘情义’,是维护高等智慧文明社会结构稳定性的重要精神模因。其存在,是为了确保群体在面临危机时,个体能做出超越个人利益的牺牲,从而提升整个群体的生存概率。其本质,依旧是服务于‘延续’这一根本法则的‘理’。”
永恒之主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他发现,无论自己拿出多么动人的情感场景,在“道”的眼中,一切都可以被拆解为最底层的逻辑和最原始的目的。情感的一切美好与神圣,都被剥离得一干二净,只剩下赤裸裸的“规则”与“程序”。
“快乐呢?那些纯粹的、不为任何目的的快乐呢?”永恒之主几乎是吼了出来。
场景再次变幻。
阳光明媚的沙滩上,一个几岁大的孩子,正咯咯笑着追逐着一群海鸥。他跑得跌跌撞撞,摔倒了也不哭,爬起来继续追。海风吹拂着他柔软的头发,阳光洒在他纯真的笑脸上。他的快乐是那么简单,那么纯粹,不含任何杂质。
“看他!”永恒之主指着那个孩子,“他不是为了生存,不是为了种群,他只是在享受这一刻的阳光、海风和追逐的乐趣!这种毫无缘由的‘快乐’,你又如何解释?”
“‘快乐’,是生命体大脑分泌的一种名为‘多巴胺’的化学物质,对执行了符合生存与繁衍利益行为的个体进行的奖励机制。”剑无尘的声音毫无波澜地响起,“该‘幼童’进行奔跑、追逐等行为,是在锻炼其身体协调性与反应能力,这些都是未来生存所必需的技能。其大脑对此‘预演’行为给予奖励,从而鼓励其继续进行。这种看似无目的的‘快乐’,是生命演化过程中,为促进个体发育而设定的高效自驱动学习程序。其本质,是服务于个体成长的‘理’。”
“够了!”
永恒之主终于崩溃了。他看着剑无尘那张俊美却毫无生气的脸,看着那双空洞的、映照着万物规则的眼睛,一股前所未有的悲哀涌上心头。
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他想要证明情感的价值,却被对方用“道”的逻辑,将情感的基石一一抽离。在他的世界里,爱是程序,情义是规则,快乐是机制。一切感性的、美好的、温暖的东西,都被还原成了冰冷的、理性的、服务于最终目的的工具。
“我明白了……”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