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位于赵、冯两家势力交界处的小镇,比往日喧嚣了许多。
街上往来行人明显增多,且不少都气息沉凝,眼神锐利,明显不是本地土生土长的居民。
茶馆酒肆里,各种口音的议论声混杂在一起,透着一种山雨欲来的躁动。
临街一家老字号茶馆的二楼雅座,靠窗的位置,坐着两个相貌普通的年轻男子。
一人穿着灰布短衫,像是跑江湖的伙计。
另一人则是寻常的青衫书生打扮。
正是改容易貌、隐藏气息的白泽与秦凌云。
一个月的时间,足够他们将云州尤其是赵、冯两家核心区域的情况摸个七七八八。
眼前的清河镇,成了各路牛鬼蛇神汇聚、打探消息的前哨站。
“……听说了吗?冯家三长老前日突然暴毙在自己的静室里,浑身精血干枯,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偏偏周围没半点打斗痕迹和外人气息,邪门得很!”
隔壁桌,一个商人打扮的胖子压低声音对同伴说道。
“这算什么?赵家更怪!”
另一个瘦子接口。
“他们家这一个月,已经莫名其妙病故了好几位执事和旁系子弟了,死状各异,但都透着诡异。”
“现在赵家大宅那边,大白天的都阴气森森,下人都不敢轻易走动,都说宅子里不干净,闹邪祟!”
“两家老祖在黑风谷拼了个两败俱伤,生死不知,底下就乱成这样……看来真是气数将尽啊。”
胖子唏嘘。
“气数?我看是报应!”
瘦子冷哼。
“赵家、冯家在云州横行霸道多少年了?吞并了多少小家族?”
“尤其是三年前白家那档子事……啧啧,听说当时惨得很呐。”
“现在这样,说不定就是白家冤魂索命来了!”
听到这话,白泽握着茶杯的手几不可察地紧了一下,但面上依旧平静无波。
秦凌云则仿佛事不关己地嗑着瓜子,耳朵却竖得老高。
又听了一阵零碎消息,无非是两家如何人心惶惶,内部如何猜忌倾轧,一些附属势力如何开始阳奉阴违,以及更多来历不明的外人涌入云州,似乎在寻找什么。
“差不多了。”
白泽以极低的声音道,放下几枚碎灵石。
秦凌云会意,两人起身,如同寻常茶客般悄然离开了茶馆。
回到镇外临时租住的一处僻静小院,关上房门,设下隔音禁制。
“消息都印证了。”
秦凌云开口道。
“赵昆和马元洪这一个月深居简出,几乎不见外人,两家事务大半荒废,内部的确乱成一锅粥。”
“那些离奇死亡,恐怕跟他们自身的诡异状态脱不了干系。”
“防御比我们预想的还要松懈,尤其是夜间,很多岗哨都形同虚设,人心散了。”
白泽摊开一张简陋的赵家大宅地形图,这是他们一个月来多方探查拼凑出来的。
“赵昆通常宿在内宅东院的养心阁。”
“今夜子时,阴气最盛,也是守夜人最容易懈怠之时。”
“我们从西北角的破损围墙潜入,避开主路,经花园假山区域靠近东院。”
“计划不变,速战速决,若赵昆状态果真不对,正是机会。”
“若遇意外,或发现不可力敌之敌,立刻按计划撤离。”
白泽看向秦凌云。
秦凌云拍了拍腰间一个看似普通的储物袋,咧嘴一笑。
“放心吧,家伙都备齐了,就算那老鬼还有几分清醒,够他喝一壶的。”
他这话并非盲目自信。
秦家身为古老强族,底蕴惊人。
秦凌云作为嫡系,离家时身上带了不少保命和攻伐的宝贝。
不过,法宝威力越大,对使用者的修为要求也越高。
以秦凌云目前法相第一境的修为,能勉强催动的多是针对法相境及以下有奇效,或者能对超脱境造成一定威胁的符箓、一次性法器。
至于家族里那些真正能威胁到圣人大能的恐怖禁器,以他现在的境界,别说催动,连接触都会被其威压伤及神魂,强行使用更是自取灭亡。
所以他身上带的,是现阶段能使用的极限装备。
但是,数量之多,令人瞠目结舌。
光是堆也都能堆死整个赵家。
夜幕降临,乌云遮月,星辉黯淡。
子时将近,两道身影,悄然出现在赵家大宅西北角。
那里的围墙果然有一段年久失修,爬满了枯藤的缺口。
护族阵法也形同虚设。
两人对视一眼,身形一晃,便如两道青烟般飘了进去。
宅院内,果然如传闻般死寂。
偶有巡夜的家丁提着灯笼走过,也是无精打采,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