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手上没了家伙,何黑子气得转圈圈四下去寻,瞥见挂在门后的衣架上的武装带和马鞭,他一个箭步过去,拿起马鞭就要往关驴蛋身上抽。
“哎呀……别打,别打……老舅,俺答应过继一个娃儿跟你姓何……”
一见何黑子是真的生气了,关驴蛋有些慌,抱着脑袋在房间里乱窜,嘴上叫嚷着。
“哎!”
何黑子一听,重重叹息一声,已经扬起来的马鞭也颓然放了下来。
见何黑子没继续追打自己,关驴蛋也有些奇怪,停下脚步,靠在墙角边,瞪着眼珠子看着叹气的何黑子。
“驴蛋!”
何黑子抬眼看了看关驴蛋,眼神里少了平日的飞扬跋扈,却有些伤感起来。
“若是过继给我,我能把他养大也好,怕就怕……我走你前面,以后这娃儿,还是你得帮我照顾着。”
何黑子又轻叹道。
“老舅……不给鬼子卖命,也能找条活路走哇……”
关驴蛋见了,也不由有些心疼他起来,轻声说道。
“哪还有路走哇!”
何黑子苦笑摇头。
“老舅,甭看现在鬼子占着武安城耀武扬威的,可城外是游击队的天下,再说了,至多几年,鬼子就得滚出中国了,老舅您……”
关驴蛋又劝何黑子道。
“呵……又是那个高人跟你说的吧?”
何黑子一听就明白了,嘴角浮起一丝冷笑:“他也跟我说,问我怎么选,妈拉个巴子,老子还能怎么选?”
“老舅,您看武举人,多精明的人,临死都要投游击队搏个身后名哩,大活人还能被尿憋死?”
憋了一会,关驴蛋又劝道。
“滚!”
何黑子一听,脸色却更黑了:“老子原来当杆子,先投了皇军,再投游击队,妈拉个巴子不成了三姓家奴了!”
“姓吕才是三姓家奴,你姓何怕什么?”
关驴蛋嘀咕着。
“你!”
气急败坏的何黑子,又扬起了马鞭。
可终究这一下,他还是没有抽下去。
“老子这一身的血债投谁都洗不掉的,驴蛋,老舅这辈子错一步就只能步步错,一条道走到黑了!”
“没事的哩,俺保证他们不会杀你!”
关驴蛋盯着他,又劝道。
“呵呵呵……”
何黑子却笑出声来了,拿着马鞭指了指关驴蛋:“你个傻子,离了我能不能活都不知道,你拿什么担保游击队不会杀我?笑话!”
“反正……”
关驴蛋还想辩解。
可何黑子却不给他开口的机会,不耐烦的一甩马鞭,啪的一下打断了关驴蛋的话头:“少废话了,你也准备一下,这两日我抽空去一趟西土乡,把订婚的时辰给你定好了!”
“那……谢谢老舅了!”
关驴蛋见说他也不听,也只能应承了下来。
何黑子倒是说到做到,第二天立刻派人又采买了一批东西,扎上了绸带,挂上了大红喜字,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家要办喜事。
过了两日,何黑子借着城内事务稍少,带着两队伪军,又雇了一帮喇叭匠,请了轿夫,带着礼物从北门出了武安城。
关驴蛋也没想到何黑子动作这么快,这几日也没人进城和他接头,就这样在喇叭匠和伪军的簇拥中,坐上了何黑子给他找来的一匹马,胸前挂着大红花,出了城门奔西土乡去了。
大家都知道最近城外闹游击队,喇叭匠们本也不愿接这个活的,可架不住何黑子开出了双倍的价钱,有了钱,大家也有了精神,一路吹吹打打,也颇为热闹。
很快,这定亲的队伍就引起了城外陌生人的注意。
队伍刚出成不久,不远不近的,就有两匹马立在小山坡上,马背上的人冷眼看着他们。
伪军们见了,这些人就是常靠近城门侦察的那些人,顿时有些紧张,枪弹上膛,紧盯着他们。
不一会,两匹马奔下山坡消失了,定亲的队伍又往前走了一些,又有几匹马出现在远处,朝他们观望。
关驴蛋也发现了这些人,他用手遮住太阳,眯着眼睛仔细一瞧,马队里那匹白马上坐着的,似乎就是凌叶羽。
“啊哟……这几日组长和灵妹子也不知道忙什么,也没进城和我接头!”
马背上的关驴蛋有些坐不住了,心头暗暗说道:“他们还不知我要去定亲的事情……若是打了灵妹子一个措手不及,她恼起来不从,这可如何是好?”
可此刻,伪军和喇叭匠把他这个新郎官簇拥在正中,他也不能打马跑过去和凌叶羽报告,只能兀自在心头焦急。
“队长……游击队人越来越多了……”
一个伪军小队长看着远处山坡上又多了几匹马,紧张起来,跑到何黑子马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