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东西拿在手上沉甸甸的,长杆上也被虫子蛀了几个细密的虫眼,它被弃置在这里,已经很多年了。
提着它到了院子里,捆着布的麻绳也早发脆,轻轻一扯,就断成了好几截。
掀开布包,露出了这物件的真实面目。
这是一柄长杆大刀。
大刀圆头厚背,刀尖上挑,长2尺有余,最宽处也有 半尺。
长杆和刀头连接处,是一截黄铜刀挡,可原先铮亮的黄铜,此刻只剩下一片灰绿色,早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威风。
刀身也已经锈迹斑斑,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但那刀口虽然锈蚀了,伸手轻轻一摸,仍旧能感受到往日的锋利。
“想当年,我们家也是武行出身,也有过功名的!”
轻轻摩挲着这柄几近残破的大刀,村长自言自语的感慨到。
这柄大刀是他祖上遗留下来的练武刀。
村长的祖上,在明朝的时候,也曾做过武将,官至把总。
但祖上战死在了山海关外,尸体都没拉回来,借着闯王起义,清军入关,家业也就没落下来。
组长的家产变卖一空,唯独留下这柄练武的大刀,直到爷爷那一辈还在念叨着,这柄大刀见证了家族没落,不知道能否再见证家族兴旺了。
这柄大刀送走了村长的爷爷,又送走了村长的父亲。
鬼子来的时候,要收缴武器,村长不得已,把他从堂屋藏到了柴房里,一晃就过了这么多年,甚至快要忘记了。
若是大刀也有灵魂,经过一辈又一辈的等待,如今也应该早已经失去了耐心吧。
村长隐隐觉得,它应该是看不到家族复兴的那一日了。
可它是一柄刀,刀就应该出现在它该去的地方,而不该呆在暗无天日的柴房里,最后被虫豸蛀空,被铁锈腐蚀。
提过一桶水,用抹布先把刀上的灰尘洗净,村长又拿起一块磨刀石,借着月色,一下一下的磨着……
天还没亮,武安城门就打开了。
几台三轮摩托车后跟着一台军卡,轰隆隆的看出了城门。
何黑子骑着马,带着一队伪军紧跟在军卡之后,跑步前进。
“妈拉个巴子……赶这么早去刨人祖坟?”
一口气跑出了十里地,东边还没见到一丝亮光,何黑子抹了抹脸上的热汗,低声骂道。
一回头,借着快要落下的月光,看到身后跟着的伪军已经跑得东倒西歪,队伍拉成了稀稀拉拉的长蛇阵。
坐在摩托车上和军卡上的鬼子却似乎没有等他们的意思,按照自己的速度,一路突突突朝张王庄开过去。
又跑到东方出现了鱼肚白,那些伪军已经有人跑得口吐白沫,脚步打飘了。
这时候,一台摩托车回过头,迎着何黑子开了过来。
“前面的……休息……”
车都上的那个鬼子朝何黑子挥手,用生硬的汉语通知他:“你的……去队长那里……报到!”
“是是是,我知道了。”
刚才还义愤填膺,骂鬼子赶早去刨坟的何黑子,此刻对这个一等兵堆起了笑,连连应声。
那鬼子也不搭话,让车手掉头,摩托车屁股突突突的喷出一团团黑烟,喷在何黑子脸上,一溜烟又开走了。
“妈拉个巴子的……”
何黑子看着远去的三轮摩托车,嘴里又不干不净的骂了一句。
似乎是听到了何黑子背后骂他,车斗里的一等兵回过头,吓得何黑子的后半截咽了回去,变成了一声怒吼:“统统给我跑快点,到前面休息!”
差不多30里地跑下来,那些伪军早已经两眼发直,差点都站不起来了。
但好在神奈光夫开恩,终于让他们休息一下了。
何黑子把缰绳往一个小队长手上一甩,也顾不得颠簸了一路,赶忙跑去向神奈光夫报到。
这里已经距离张王庄不远了,神奈光夫站在一个小山包上,正借着晨曦,往张王庄的方向看过去。
可这小山包实在太矮,一层层的高粱和玉米地遮住了视线,天色也没有亮起来,在这里根本看不到张王庄。
见何黑子喘着粗气跑到面前了,神奈光夫没等他说话,先悠悠的开口了:“何队长,你和你的人需要加强训练了。”
“是是是!太君说的是。”
何黑子抹了抹一头热汗,点头哈腰道:“太君叫我来,有什么吩咐。”
可他心头却在暗暗骂道:“你们坐在轮子上当然说得轻巧,你也跑30里路试试?!”
似乎是听到了何黑子的腹诽,神奈光夫笑了笑,又开口问道:“直到为什么天不亮就出城吗?”
“不知道。”
何黑子摇头,老实的回答。
以往扫荡,都是天亮出城,天黑回程,就是怕走夜路被游击队伏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