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抹笑意，淡然，却又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
他与楚胜天相识的时间确实不长。
但对这个男人的了解，恐怕比楚胜天那位已经化为枯骨的父亲，楚歌，还要深刻得多！
野心，是驱动楚胜天一切行为的根源。
而惜命，则是他那份野心之上，最沉重的一道枷锁。
一个既贪婪又懦弱的人，能掀起什么风浪？
秦泽甚至懒得去想，如果楚胜天刚才说一个“不”字，自己会用哪种方式让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因为那种可能性，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别说现在的楚胜天，在血莲教内根基全无，自己随便一句话，就能让他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孤家寡人。
就算他真的能收拢一部分人心，获得了某些教众的支持。
秦泽想要碾死他，也依旧比碾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他那位枭雄一世的父亲，楚歌，手握整个血莲教的权柄，不也一样败在了自己手中？
他又凭什么？
秦泽收回了那只按在楚胜天肩膀上的手，仿佛刚刚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转过身，目光再次投向大殿中央的叶秋痕与厉千秋。
那温和的语气，仿佛春风拂面。
“既然楚教主都同意了，那此事就这么定了。”
“从即刻起，你们二人，便是血莲教的新任副教主和新任大长老了。”
秦泽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轻轻一扫，话锋微转。
“你们两人，可有意见？”
话音刚落。
叶秋痕没有丝毫的犹豫，甚至没有去看一眼身旁那位名义上的新教主。
他上前一步，单膝跪地，动作干脆利落，甲叶碰撞之声，清脆悦耳。
他的头颅，深深低下。
那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属下叶秋痕，领大长老之命！”
“属下定当为公子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
好一个叶秋痕！
站在一旁的楚胜天，听到这番话，刚刚才恢复了一丝血色的脸，瞬间又苍白了几分。
叶秋痕，太聪明了！
秦泽任命他为血莲教的大长老，可他宣誓效忠的对象，却根本不是血莲教，更不是他这个新任教主楚胜天！
而是秦泽！
是“公子”！
这等于是在当着所有人的面，清清楚楚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我，叶秋痕，是你秦泽的人！
这血莲教的大长老之位，我坐得！但我也只听你一个人的号令！
秦泽的眼中，闪过一抹毫不掩饰的赞许。
聪明人，总是讨人喜欢的。
他虚抬了一下手。
“起来吧。”
“谢公子！”
叶秋痕起身，恭敬地退到一旁，身姿挺拔如枪。
至此，大殿内的所有目光，都下意识地，聚焦在了最后一个人身上。
厉千秋。
秦泽的眼神，也同样落在了他的身上，带着一丝玩味。
“厉千秋，你呢？”
大殿内，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厉千秋的回答。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
厉千秋，没有动。
他既没有像叶秋痕那样干脆利落地跪拜领命，也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他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但那双死死攥紧的拳头，却暴露了他此刻内心的不平静。
嗯？
秦泽的眉头，轻轻挑了一下。
有意思。
他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厉千秋，似乎想看看，这位血莲教原本的刑堂堂主，到底想做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大殿内的气氛，随着厉千秋的沉默，开始变得愈发凝重，压抑。
一旁的楚胜天，心中竟是升起了一丝莫名的期待！
反抗啊！
厉千秋！
你快反抗啊！
你可是父亲最忠心的手下！你怎么能向这个杀父仇人低头！
只要你站出来振臂一呼，说不定……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
然而，楚胜天终究是要失望了。
终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厉千秋缓缓抬起了头。
他的脸色很复杂。
有挣扎，有痛苦，也有一丝怎么也掩饰不住的……恐惧。
他迎着秦泽的目光，声音沙哑地开口了。
“公子。”
“属下……属下才疏学浅，怕是……难当副教主如此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