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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瞬间记起来了!王公公呈上朝服时那副邀功的嘴脸:“陛下,这云锦乃是南疆圣物,自带异香,是丽才人亲自挑选,特意用了她们家乡的秘法熏制,有凝神静气之奇效!”
那股香气,与他每次从长信宫出来时,身上沾染的味道,一模一样!
是“醉仙尘”!
他,堂堂天子,九五之尊,竟然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穿着熏了“醉仙尘”的朝服,又亲口下令,把带着同样气息的毒物,赏给了白若曦!
他自己,就是那个最大的毒源!是他,亲手将婉嫔推入了险境!是他,又差点害了白若曦!
一股前所未有的羞辱和排山倒海般的震怒,从阎澈心底最深处喷涌而出,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
他被当成了傻子!被一个南疆来的女人,一个狗仗人势的太监,玩弄于股掌之间!
这一刻,阎澈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眼中的怒火翻涌,是足以将人凌迟的森然杀意。
他死死地盯着榻上那个还在“茫然无措”的白若曦,忽然之间,福至心灵,彻底明白了她今日所有反常举动的深意。
封锁永和宫,是为了保护龙胎,不让他这个“移动毒源”靠近。
用烈酒“自残”,制造出骇人的红疹,是在用最惨烈、最直观的方式,向他揭示这个他下意识回避的真相!
这个女人……好深的心计!好狠的手段!对自己都这么狠!
可偏偏,他却无法对她发作半分。因为她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护住他的孩子,为了点醒他这个被蒙蔽的君王。
阎澈的胸膛剧烈起伏,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最终,所有的怒火都化为一句冰冷的命令。
“好好照顾娘娘。”
他对一旁吓傻的琳琅说完,看也不再看白若曦一眼,猛地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那背影,带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恐怖气息。
“陛下!”福安连滚带爬地跟了出去,颤声问道,“咱们……这是去哪儿?”
“长信宫!”
阎澈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每个字都淬着毒,含着血。
殿内,随着帝王的离去,那股几乎让人窒息的威压才缓缓散去。
白若曦慢慢坐直了身子,脸上的虚弱和苍白一扫而空,只剩下一片冰冷的沉静。她拿起软布,面无表情地将脖子上伪装出的红痕一点点擦去。
“娘娘,您这招‘苦肉计’,可真是把奴婢们的心都吓得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琳琅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
“对付多疑的君王,一百句解释,都不如让他亲眼看见来得有用。”白若曦淡淡道,“这出戏,还远远没有结束。”
她话音刚落,兰溪便如同鬼魅般从内殿的阴影处走了出来。
她将一张小小的纸条,恭敬地呈到白若曦面前。
“娘娘,您让奴婢查的内务府总管王德全,有眉目了。”
白若曦接过纸条,展开一看,眸光微微一凝。
“奴婢查了王德全近半年的账目,发现他每个月都会以采买修缮宫室的名义,从账上提出一笔不小的银子。”兰溪的声音压得极低,“这笔钱,没有流入长信宫,而是辗转多次,最后都流向了城郊一座名为‘静安寺’的废弃寺庙。”
“静安寺?”白若曦念着这个名字,觉得有些耳熟。
“是。”兰溪继续道,“奴婢还查到,那座静安寺,是许多年前,太后娘娘还未被变相囚禁于福寿宫时,最常去祈福上香的地方。”
太后?
白若曦将纸条无声地捏成一团。
一个被架空的太后,一个贪婪的总管,一个野心的才人。这条看不见的线,终于将他们串了起来。
她本以为对手只是曼月,没想到拔出萝卜带出泥。这后宫的水,远比她想象的要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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