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扶着阎澈手臂的五指,在那一瞬间收紧了分毫,指甲隔着厚重的龙袍,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里。
“爱妃?”阎澈察觉到她细微的僵硬。
白若曦立刻松开手,仰起脸,那张刚刚恢复血色的脸上,笑容因为欣喜而显得愈发灿烂真切:“臣妾只是太欢喜了,一时有些失态,还望皇上恕罪。”
她的眼中水光潋滟,既有大病初愈的楚楚之态,又有得蒙圣恩的娇媚。
阎澈很受用。
他扶着白若曦的腰,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声音里带着一丝餍足的慵懒:“你我之间,何来恕罪二字。”
白若曦顺势依偎着他,目光却越过他的肩膀,落向殿外那片茫茫风雪。
太后。皇后。
一个被变相流放,一个被禁足深宫。
这两个女人,即便身处绝境,也还是不肯安分。
慈宁宫的旧部,凤鸾宫的眼线,这两条线终于还是搭上了。
她们想做什么?
白若曦的嘴角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
她正好也觉得这宫里太过安静了些。
“皇上,”白若曦柔声开口,声音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臣妾大病初愈,又得皇上晋封,实在是双喜临门。臣妾想在宫中设宴,请姐妹们一同热闹热闹,既是分享喜气,也想借着这股子祥瑞之气,将之前卧病时的晦气都冲散了,您看可好?”
她仰头看着阎澈,眼中满是濡慕与期盼。
这个提议正中阎澈下怀。
他需要让宫里所有人都看看,白若曦如今的恩宠与地位。
她越是风光,便越能刺激凤鸾宫里的那个女人。
“准了。”阎澈捏了捏她的脸颊,“你如今协理六宫,这点小事,自己做主便好。让内务府好生操办,万不可怠慢了朕的瑾妃。”
“谢皇上。”白若曦笑意盈盈地应下。
这场宴会,她倒要看看,能钓出几条潜藏在深水里的毒蛇。
送走阎澈,瑶华宫内的暖意似乎都凝滞了几分。
琳琅快步从偏殿走了进来,脸色凝重,她先是屏退了左右,才压低声音禀报:“娘娘,查到了。”
白若曦端起刚刚温上的安神茶,吹了吹热气,眼皮都未曾抬一下:“说。”
“奴婢买通了浣衣局里一个负责清点各宫污衣的宫女。她说,存菊堂这个月,只送了慧美人日常换洗的衣物,却整整两个月,都不见她换下的月事布。”
琳琅的声音顿了顿,又补充道:“奴婢还打听到,前几日,存菊堂的一个小太监,曾偷偷摸摸地去御药房的外围,想高价买些红花,被管事药童给骂走了。”
白若曦端着茶杯的手,稳稳地停在半空中。
两个月未来葵水。
私下里求购红花。
再联系上之前欣婕妤递来的投名状——慧美人与侍卫在假山私通。
所有线索串联在一起,答案呼之欲出。
“呵。”白若曦发出一声极轻的冷笑,将茶杯重重地搁在桌上,茶水溅出几滴,落在光洁的桌面上,像几滴眼泪。
好一个慧美人。
好一个孤注一掷。
她竟敢怀上一个孽种,还妄图用这个孽种来翻身。
“娘娘,那我们……”琳琅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不急。”白若曦摆了摆手,重新靠回软榻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扶手,“传我的旨意,三日后,瑶华宫设宴,遍请后宫妃嫔。就说……本宫要亲自感谢慧美人,若不是她献上那‘换命’的法子,本宫也不能这么快痊愈。”
琳琅一愣,随即明白了白若曦的用意。
这哪里是感谢,这分明是要将慧美人架在火上烤。
三日后,大雪初歇。
整个皇宫银装素裹,瑶华宫内却是暖意融融,熏香袅袅。
宫道上,各宫的轿辇络绎不绝。
安婕妤与惜容华来得最早,一左一右地陪在白若曦身边。
“姐姐你瞧,那些人平日里一个个眼睛长在头顶上,今天倒是个顶个的殷勤。”安婕妤撇了撇嘴,语气里满是不屑。
白若曦只是笑了笑,目光落在安婕妤为她整理好的银丝碳手炉上。
手炉里,上好的银霜炭烧得正旺,散发着持续的暖意。
一个眼生的小太监躬着身子,刚刚用银箸为手炉添了新炭,随即便悄无声息地退到了角落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白若曦的视线在那小太监的背影上停留了一瞬,随即若无其事地移开。
不多时,欣婕妤也到了,她今日穿得素净,规规矩矩地行了礼,送上的贺礼也只是一对寓意平安的玉如意,并不出挑。
白若曦让她坐在了离自己不远的位置,算是表彰她那份投名状的奖赏。
宾客陆续到齐,唯独慧美人的位置还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