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衙内当街受辱,被大周使臣的护卫打断手腕,最后竟像条死狗般被巡城卫拖走——这个消息,半日之内便传遍了所有达官显贵的耳中。
人们在震惊于这位护国公夫人雷霆手段的同时,也都在暗中观望,想看看一手遮天的高家,会如何应对这记响亮的耳光。
驿馆之内,气氛却是一片宁静。
李重阳亲自检查了院门新换上的门锁,又让刀疤脸加派了双倍的人手在暗中守卫,这才回到正堂。何青云正坐在窗边,手里捧着一杯温热的虞国奶茶,目光却望着窗外那株陌生的、开着紫色小花的异国树木,不知在想些什么。
“都安排好了,”李重阳在她身边坐下,声音里带着几分压抑的担忧,“高家这次吃了这么大的亏,绝不会善罢甘休,我们接下来,怕是寸步难行。”
“他们不敢在明面上动我们,”何青云放下茶杯,眼神清亮如水,“金牌令箭在此,他们动我,就等于是在挑衅大周皇权。高显再猖狂,也不会蠢到这个地步。他只会用暗地里的手段,用这虞都盘根错节的规矩,来困死我们。”
“比如,让我们带来的货,一匹布都卖不出去,一两茶叶都无人问津。”
李重阳的眉头紧锁,这正是他最担心的。强龙不压地头蛇,他们纵有万千经商妙计,可在这块完全陌生的土地上,若是连门都出不去,也是枉然。
正说着,一个驿馆的小厮悄然走了进来,对着李重阳躬身道:“李公子,门外有位老先生求见,自称姓柳,说是奉了故人之命,特来拜访。”
柳太傅!
何青云与李重阳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了然。他们知道,这位长公主殿下的心腹,终于来了。
柳承元被引入内堂时,已是深夜。他依旧穿着那身半旧的官服,神情却比白日里在城门口时,更多了几分焦急与凝重。
他屏退了所有下人,对着何青云与李重阳深深一揖:“老臣参见夫人、公子。”
“柳太傅不必多礼,快快请坐。”
落座之后,柳承元没有半句寒暄,直接开门见山:“二位今日在街头之事,老臣已经听闻。夫人行事果决,立威于市,确实是打了高家的锐气,但也彻底将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高显此人,睚眦必报,他明面上不敢动你们,暗地里的小动作,怕是已经开始了。”
“太傅所言极是,”何青云神情平静,“我们今日也去街上打探了一番,‘万宝楼’一家独大,垄断商路,我们带来的货物,怕是连一家铺子的门都进不去。”
“何止是进不去,”柳承元苦笑一声,“若是你们执意要卖,不出三日,你们的货仓便会‘意外’走水,你们的伙计便会‘失足’落入护城河。这些年,不知有多少外地来的商队,都是这么不明不白地消失在了虞都。”
他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封用火漆密封的信函,双手递给何青云:“这是长公主殿下让老臣转交的亲笔信,殿下说,她如今在宫中,一举一动都有高皇后的眼线盯着,不便与二位相见。但她也知道,二位此行,绝非只是通商那么简单。”
何青云接过信,信封上没有署名,只有一朵用金线绣的、小小的兰花。她拆开信封,就着烛火细细读了起来,李重阳也凑过去,一同观看。
信上的字迹娟秀而有力,寥寥数语,却将如今虞都的危局和长公主的困境,描绘得淋漓尽致。
信中说,高家兄妹早已视她和五皇子为眼中钉,此次大周使团前来,更是让他们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他们一面在虞王面前进献谗言,污蔑何青云名为通商,实为大周派来刺探军情的奸细;另一面,又开始暗中联络朝中那些反对开通商路的老臣,准备在朝堂之上,彻底否决此事。
“殿下的意思是,高家是想借着‘通商’这股东风,将所有的罪名都扣在你们头上,再借机除掉我们母子,彻底断了虞王与大周的联系。”柳太傅的声音里满是悲愤。
“好一招一石二鸟。”李重阳的眼中闪过一丝寒意。
何青云却将信纸在烛火上引燃,看着它化作一缕青烟,她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柳太傅:“太傅,请您转告长公主殿下,她想做的事,就是我们想做的事。高家这棵盘根错节的大树,也该到了有人来给它松松土的时候了。”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我想请您,帮我安排一次与长公主的秘密会面。”
“这……”柳太傅面露难色,“宫中眼线遍布,谈何容易?”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何青云的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笑意,“我们越是表现得急于求成,他们便越会放松警惕。明日,我会让重阳以‘汉寿良品’的名义,向高太尉府递上拜帖,就说我们愿意让出三成利,只求能在虞都,借着高家商会的路子,卖出我们的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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