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二人一前一后走了出来,脸上神色截然不同。
吴羽蔷眼眶通红,泪痕未干,手中的绢帕早已揉成一团。
而郑氏却步履轻快,神情舒展,嘴角高高扬起。
她们的身影刚消失在回廊尽头,洛惜便立刻屏退左右,快步踏入正殿。
才跨过门槛,只听“啪”的一声清脆响动,金贵妃手中的青瓷茶盏被狠狠掷在地上。
“哼!吴家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金贵妃怒目圆睁,指尖微微发颤。
“娘娘,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您别气坏了身子!”
洛惜见状大惊,连忙上前几步。
金贵妃眉头紧锁,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抬手扶了扶额角。
过了片刻,她才缓缓开口。
“刚才郑氏跑来哭诉,说什么她家女儿那晚曾在御花园偏殿与凌珩有过私会,举止亲密,言谈暧昧。如今吴家竟以此为由,逼着要把婚事定下来。”
她冷笑一声,语气中满是讥讽。
“先不说这事是真是假,单凭一面之词就想定下皇子正妃,未免也太荒唐!就算真有其事,我凌家儿媳的名分,也轮不到他们吴家来指手画脚!”
“别说本宫这个做娘的愿不愿意点头,便是珩儿本人,也未必肯应下这门亲事。”
她顿了顿,目光微闪,语气略缓。
“更何况,眼下最合时宜的人选,确实是宋初尧。”
“宋初尧作为凌楚渊的软肋,对珩儿打败他,夺下储位最有助益。”
“不过。”
她话音一转,眸光陡然冷冽。
“这也只是眼下罢了。”
“待到将来局势稳定,珩儿大权在握,宋初尧若已无可用之处,三皇子府的女主人之位,终究还是要换人坐的。”
她说完,轻轻抿了口茶,眼神深邃,似已在盘算更远的棋局。
“哼!”
她突然又一掌拍在案上,声音陡然拔高。
“这吴家也是,这时候来给本宫添乱!最近宫里就没一天消停的时候!”
洛惜见她怒不可遏,连忙俯身轻语。
“娘娘,奴婢刚听到一个要紧消息,正想禀报您呢。”
她左右环顾,确认殿内再无他人,这才凑近金贵妃耳边,神神秘秘地说道。
“这消息是奴婢悄悄打探来的。前阵子奴婢就觉得凤凰宫那边不对劲,动静格外大,夜里总有太医匆匆进出,灯火通明,连守夜的宫人都换了好几拨。”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
“后来好不容易从一个熟识的药童口中套出话来,说是东宫……如今病势沉重,药石难继,御医私下都议论,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金贵妃原本怒容满面,听了这话却骤然一怔,整个人猛地从座位上坐直。
“什么?你说东宫……快不行了?”
她声音微颤,却难掩其中的震惊和欣喜。
“你确定?”
洛惜拼命点头。
“千真万确!奴婢刚才正好在御道边上奉茶,亲眼瞧见卷碧姑姑脚步急促,连平日里那副稳重的架子都顾不得端着,一路小跑着往凤凰宫去,见了人都没行礼。”
“后来呢?”
“后来,卫老太医也被匆匆召进宫去。我偷偷问过守门的小太监,说卫太医接连去了好几趟,一次比一次面色凝重。”
洛惜压低了声音,几乎贴着耳边说。
“看这样子,太子殿下这次,十有八九......”
金贵妃原本紧锁的的眉头终于舒展开,眼底的得意恨不得溢出来。
“那可真得恭喜皇后了!”
她轻轻抚着手中的白玉团扇,声音温柔.
“好不容易从民间找回的太子,骨肉团圆才几日光景,可别还没坐稳那把金殿龙椅,就提前去了地府与先帝团聚。”
她掩着嘴冷笑,脸上全是幸灾乐祸的神情。
与此同时,御花园里。
吴羽蔷独自站在湖边发愣。
今天贵妃虽然松了口,可三皇子那边却始终没有明确答复。
是喜是怒,是冷是热,全无消息。
她心里七上八下的,索性没回住处,只跟母亲说想在园子里走走散心。
郑氏也觉得女儿该在宫里多转转。
兴许能遇见凌珩,拉近点距离,好为日后婚事打个基础。
想到这,她也就不再阻拦,由着她去了。
吴羽蔷望着湖面,思绪纷乱如麻。
她忽然觉得鼻尖一酸,喉头哽咽,抬起手中的帕子,偷偷擦了擦眼角。
兀的,身后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这位,是吴小姐吧?”
她猛地一惊,迅速回头。
一看是蒋芩,吴羽蔷脸色立刻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