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刻。
地府。
一条浑浊的河流支脉静静流淌,河水呈灰黄色,卷动着无数破碎的残魂与执念,散发着遗忘与终结的气息。
这里是忘川的一条不起眼的支流,寻常鬼差都不会涉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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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岸边,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凝聚成形。
他身着玄色长袍,气息淡漠到了极致,仿佛与这片死寂的天地融为一体。正是吴天的化身。
他的视线,没有半分波动,落在了不远处的一道身影上。
那人模样平常,但脸上带着一种独特的悲天悯人神色,但怎么看怎么都有些刻意。
正对着一群浑浑噩噩的游魂,口中低声诵念着经文,试图净化他们最后的执念,将那一点真灵渡入不远处的轮回通道。
正是西方教二圣座下的大弟子,地藏。
此刻,地藏的心神正处于一种高度的专注与隐秘的亢奋之中。
他谨遵师命,由两位圣人老师联手遮蔽天机,耗费了难以想象的代价,才让他成功潜入了这片轮回重地。
一切都如老师所推演的那般。
每当他成功将一个迷途的亡魂送入轮回,天道便会降下一缕功德金光。
那金光极其微弱,若非他佛法精深,几乎无法察明。
但,它真实不虚!
地藏每一次感受到那功德融入己身,灵魂深处都会传来一阵舒畅的战栗。
这可是无上的机缘,积少成多,聚沙成塔,地府简直是一座无法估量的功德宝库!
更深远的谋划,在于轮回本身。
只要能在这里扎下一根钉子,未来便可暗中施法,将那些天资卓越的生灵亡魂,引渡到贫瘠的西方大地转世。
如此一来,西方教人口凋零、天才匮乏的窘境将从根本上得到解决。
西方大兴,指日可待!
地藏深知自己肩负的使命何其沉重,因此他不敢有丝毫懈怠,每一个动作都小心到了极点。
他刚刚引导完一个执念颇深的魂魄,正准备筛选下一个目标。
就在这时。
一股寒意,毫无征兆地笼罩周身。
那不是物理层面的冰冷,而是一种源自灵魂最深处的绝对恐惧!
让他连思维都出现了刹那的停滞。
地藏的诵经声戛然而止,全身的汗毛根根倒竖,身体僵硬得如同石雕。
下意识向着那股足以让他神魂崩裂的压迫感源头望去。
忘川支流的岸边,一道身影负手而立。
那身玄袍,那渊深似海、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与暗的淡漠气息。
当看清那张脸的瞬间,地藏的瞳孔骤然紧缩。
脑海中已经一片空白!
所有的侥幸、计划、野心,在这一刻被碾得粉碎,只剩下一个念头在识海中疯狂地嘶吼、咆哮。
吴天!
洪荒第一杀神!
他……他怎么可能在这里?!
完了。
自己这点微末的道行,这点偷偷摸摸的算计,怎么可能惊动这尊洪荒第一人,无上存在亲自降临?
恐惧瞬间笼罩了他的心神,冻结了他的每一寸血肉。
他知道,逃跑是奢望,反抗是寻死。
在这位面前,自己与一只蝼蚁,并无任何区别。
地藏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惧绝望,调动起全身的法力,才勉强控制住自己没有瘫软在地。
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快步上前,对着那道身影五体投地,深深叩拜。
“晚辈西方教地藏,拜见吴天前辈!”
“不知前辈法驾降临,晚辈有失远迎,万望恕罪!”
吴天化身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有一道声音在地藏的耳边浮现,声音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字字诛心。
“哦?你倒是镇定,见了我不跑。”
“难道不怕死吗?”
每一个字,都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地藏的神魂之上。
他将头颅埋得更深,额头紧紧贴着地面,姿态谦卑到了极致。
“前辈说笑了。”
“在您面前,吾连一粒尘埃都算不上,岂敢言‘跑’字?”
“若前辈要取晚辈性命,只需一个念头,晚辈早已魂飞魄散,神形俱灭,又怎能有幸在此向前辈行礼?”
他顿了顿,用尽毕生的勇气,颤声补充道:
“能死在洪荒第一人手中,亦是晚辈此生最大的‘荣幸’!”
他刻意加重了洪荒第一人的语气。
既是他内心最真实的恐惧与敬畏,也是他唯一能想到的自救方式。
洪荒第一人杀了一个小人物,这种事情传出去,非但不会让人赞扬吴天,反而会成为他的污点。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