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迟到了。”
罗彬无奈地摊手:
“喝了点酒,路上散了下酒气,慢了些。”
海棠此刻却没心思在意这些,她的目光急切地投向那辆安静的马车,正要开口询问司理理的下落,就见马车的布帘被一只纤纤玉手掀开,一个穿着朴素布裙,却难掩绝色风姿的女子,小心翼翼地探出身来,正是许久未见的司理理!
“朵朵!”
司理理看到海棠,眼圈瞬间就红了。
“理理!”
海棠一个箭步冲上前,紧紧抱住了司理理,声音带着急切,
“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她上下打量着司理理,见她除了清瘦了些,精神尚可,身上也无伤痕,这才彻底松了口气,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司理理摇了摇头,目光越过海棠的肩膀,看向走过来的罗彬和五竹,眼中充满了感激,她对着罗彬深深一福:
“范公子,五竹大人,救命之恩,收容之义,理理没齿难忘!”
罗彬摆了摆手,语气平静:
“不必多礼。车上有准备好的路引、足够你们回到北齐的盘缠,还有两张精心制作的人皮面具。”
他指了指马车,
“如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即将抵达的北齐使团和庄墨韩身上,对其它方向的关注会小很多。你们可以选择直接北上返回北齐,路途近,但关卡可能严密些。”
他顿了顿,继续道:
“若想稳妥些,可以先往东去儋州。我在那里安排好了可靠的商船,马车里有联系商船的信物和方式。坐海船回北齐,时间会长一些,毕竟海上风波难测,但胜在隐蔽安全,不易被追踪。如何选择,你们自己决定。”
他考虑得如此周全,安排得如此细致,让海棠和司理理心中越发不是滋味儿,那股离别的愁绪与深深的感激交织在一起,沉甸甸的。
海棠听着他的嘱咐,看着他平静的侧脸,心中那个被她刻意压下的念头再次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她竟然,有点不想走了。
这个发现让她自己都感到震惊和慌乱。
她才和这个毒舌、懒散却又在某些时候异常可靠的家伙相处了多久?
为什么会有种离不开他的感觉?这太不可思议了!
而司理理同样满心不舍与复杂。这些日子在五竹的非人“保护”下虽然提心吊胆,但也算安全无虞。
罗彬为她所做的,冒险收留、周密安排,她都看在眼里。心中对罗彬,除了感激,似乎还掺杂了一些别的、连她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只是,京都对她而言已是龙潭虎穴,她不得不走。
纵有千般不舍,万般纠结,离别的一刻终将到来。
海棠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纷乱,对罗彬郑重道:
“范闲,多谢!此恩,海棠记下了!”
司理理也再次盈盈一拜。
“保重。”
罗彬只说了两个字。
海棠和司理理不再犹豫,戴上人皮面具,改换了容貌,坐进了马车。
海棠最后深深地看了罗彬一眼,仿佛要将他的样子刻在心里,随后一挥马鞭,驾着马车,缓缓驶入了更深、更浓的夜色之中,车轮碾过路面,发出碌碌的声响,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直到马车彻底看不见,五竹那毫无起伏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你的心乱了。”
罗彬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有收回目光,轻轻叹了口气:
“是啊……乱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有点不舍。真奇怪,我也不是那种色中恶鬼啊……”
他像是在问五竹,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远在范府的叶灵儿若有所感,愤愤捶枕:你不是谁是?!)
另一边,驾着马车的海棠,和车厢内的司理理都陷入了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司理理才轻声开口,打破了沉寂:
“朵朵,北齐使团不是快到了吗?我们为何不与使团一同回去?那样不是更安全?”
海棠摇了摇头,目光看着前方黑暗的道路,解释道:
“盯着北齐使团的人太多了,眼线复杂。若是让他们发现你这个被南庆朝廷明令通缉的暗探首领混在使团里,这次和谈估计就得泡汤了,还会给使团带来天大的麻烦。我们先走,一来避免这些不必要的麻烦,二来也更隐蔽。我们去儋州,坐船回去。”
司理理闻言,点了点头:
“还是你考虑得周全。”
她沉默了片刻,又忍不住问道:
“那个范公子……他,对你还好吗?”
提到罗彬,海棠脸上下意识地露出一丝“嫌弃”,撇了撇嘴:
“他?整天没个正形,嘴又毒,懒散得要命,还总爱气人!”
然而,她嘴上虽然抱怨着,那双在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