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想去干什么,是你们的权利和自由。”一个冷静的声音响起,刚才那些针锋相对的目光立刻转向了说话的人。是渔子霏。她毫无惧色地迎着那些不友善的目光走上前来,继续说道:“但是,不要拖着所有人一起为你们的意愿冒险。比如说这辆车,还有旁边那辆皮卡,可不是你们找来的。你们对之前的行动计划或许出了点力,但你们已经享受完它带来的‘红利’了——那就是把你们救了出来。所以,你们没有资格掌控这些车辆。也就是说,你们想干什么都可以,但请——自——便。”她特意加重了最后三个字。
“现在是要分队伍、搞分裂了,是吗?” “你这是在破坏集体的团结性!” “有必要把话说得这么僵吗?本来就是小事情,互相妥协一下不就得了?” “在这种环境下,大家不就应该互帮互助吗?有必要分谁的功劳大功劳小吗?” ………… …………
就在我的心理防线即将崩塌、忍不住要发出怒吼的那一刻,一片嘈杂声中,我听到一阵熟悉而沉稳的脚步声,嗒、嗒、嗒、嗒——
脚步声在车门口停止,一个人走进了这场舆论风暴的中心。是杜莱优。
“你们说完了没有?”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让车厢内瞬间安静了不少,“说完了,就按成果刚才说的方案去执行。”
“凭什么?”肖嘉敏无畏无惧地反问道,脸上带着挑衅。
这下子,杜莱优该要发怒了吧。
“肖嘉敏,你怎么变得这么糊涂了?”杜莱优的目光锐利地盯住她,“我记得你之前还有些大局观,现在怎么完全成了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你是不是已经完全忘记自己现在的处境了?我们是来旅游的吗?喂,我说你们,”她猛地抬高声音,扫视全场,“我们是来这里度假旅游的吗?!……刚才那些话,是纯粹跟风过嘴瘾,还是说那都是你们的真心话?如果是真心话,那可不行。”她摇了摇头,语气变得沉重,“虽说我们现在是自由的,但不代表什么都可以由着性子胡来。我们总该要遵循一些基本的生存规律,恪守一些保障集体安全的规则。既然你们不肯尊重别人的意见和付出,可以。”她说着,突然转身走下后门,一把打开应急开关,推开了车门。“谁想走,现在请便。不然,就别在这里吵吵嚷嚷,吵得我心烦意乱!”
车外是漆黑死寂的夜,车内是令人窒息的沉默。没有人动弹。 杜莱优等了几秒,目光锁定在肖嘉敏身上:“带头起哄的那个,对,就是你,肖嘉敏,你走不走?”
肖嘉敏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脸色极其难看。尽管被如此针对,她却依旧站在原地,没有迈出一步。
又等了一会儿,杜莱优重重地关上车门,走了回来。“肖嘉敏,”她的语气不容置疑,“既然你留下了,那么,由你来负责调配今晚轮班值夜的人员名单。鱼子、成果,”她转向我们,“你们两个,跟我去图书馆把另外那两辆大巴车开回来。”
事情看似平息了,但这并非我所愿。我不想让别人替我出头,这本质上只是将矛盾和伤害转移到了她们身上。让杜莱优和渔子霏为了维护我而成为“恶人”、承受他人的不满和指责,我感到深深的自责和难受。这一切,都怪我表达能力不足,没能更充分、更有力地向大家阐明其中的利害得失。
● 出发去图书馆之前,我特意找来一件不知是谁留下的女式上衣,从车窗口丢了下去,然后又捡起来交给杜莱优,让她找个机会把破了的外套换下来。皮卡车只有两个座位,我主动窝在了后车斗里。一路无话,引擎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我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天上那轮巨大的、苍白的圆盘,脑子里反复回放着刚才车上发生的一切。此时,车上的人大概还在议论我们吧,甚至可能会质疑为什么我们三个可以“特权”地离开队伍。
这当然不是特权,也并非出于私心。即便是由我来安排,去的也仍然会是我们三个。一方面,从驾驶角度出发,拥有驾照且能熟练操作车辆的人选有限。另一方面,我们这十六人中女性居多,但其中真正拥有较强自我保护能力和应变能力的却很少。刚才杜莱优在剪衣服时,我瞥见她裤兜里揣着的那把枪——据她之前说,还剩两发子弹。有它在,她的安全自然不用我操心;而渔子霏的身手和冷静,也足以让她很好地保护自己,并不需要男性的额外护卫。换言之,只要我这个战五渣不拖后腿,我们这三人的组合就具备了一定的独立应对风险的能力,可以暂时脱离大集体行动。如果只是为了满足部分人洗澡的愿望而专门组织一支队伍前去,理论上也可以,但为此需要承担的风险和消耗的精力实在太大了。这不是“能不能”的问题,而是“值不值得”的问题。在我看来,为了一次洗澡而冒这么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