鞑子一个万人队的大营,硬是让林川带两百人给掏了老窝,烧了过冬的马料不说,还带回了上万匹备用战马,这场奇袭战,真是越琢磨心里越爽快。
只是如此一来,西陇卫储存的马料也不够过冬了……
管他呢,马料的事情慢慢解决,现在先赏赐林川。
“说吧,你想要多少战马?尽管开口!”
陈远山美滋滋地看着林川,越看越顺眼。
“啊?”林川愣了愣,“将军,属下不要马。”
“不要马?”陈远山也愣住了,“不行,这么多马,西陇卫的银子也不富裕了,你不要马我赏你什么?要不赏你个千户?不行,你他娘的现在这个游击将军,比千户可自在多了……”
林川挠挠头,帐前的将官百户们也是偷偷忍着笑。
“将军……”林川哭丧着脸,“属下不是不想要马,只是养马太费银子,属下虽是个游击将军,可这粮饷连养兵都不够,哪养的起马啊……”
“哎哎哎你们听见没?”陈远山指着林川,冲将官们嚷嚷,“这小子明里暗里在戳我呢,嫌我不给他发饷银……”他瞪了林川一眼,“老子给你的是游击百户的饷,游击将军谁赏你的,你就找谁要饷去!”
“属下可不敢去找王爷。”林川嘿嘿笑道,“到时候万一王爷把属下赶出来,再给将军’戴个治下不严’的帽子,那多不合适……”
“你听听,这都什么话?”陈远山一脚踹过去,“还反了你了!”
帐下的将官们,有不少人是第一次见将军这个状态,不由得对视一眼,暗自咋舌。
这林川和将军的关系……也太好了吧?
“哎,有了!”陈远山突然想到什么,问道,“地你要不要?”
“地?”林川眼睛一亮,“将军,地比马好。”
“你他娘的,我就知道。”
陈远山无语地摇摇头:“上个月在青州查了几个通鞑子的大户,该杀的杀,该抄家的抄家,攒了一箱子地契。哼,你小子要是愿意种地,老子就把这批地契都赏给你……”
话音未落,林川已经跪地磕头:“谢将军赏!”
“老子没说完呢,你急什么?”陈远山眼睛一瞪,“说好了,每年的收成,上缴三成,给西陇卫兄弟们当口粮,你可愿意?”
“属下当然愿意!”林川惊喜道,“只要有地,铁林谷那么多百姓就不会饿肚子了。”
“臭小子……”陈远山哭笑不得,“就你这份爱民之心,老子都不如你。”
林川嘿嘿一笑:“将军过奖了。”
“你以为我是在夸你?”陈远山收敛起笑容,“这世道,谁不是眼睛盯着银子粮草,你倒好,怀里揣着本《孝经》似的,打仗还得先算百姓的嚼用。放着现成的战马不要,非要琢磨养马得耗多少草料,会不会占了百姓的口粮,你说你……是不是蠢?”
林川知道将军说的是反话,也不辩解。
陈远山语气添了几分感慨:“可偏偏……这乱世里,最缺的就是你这点’蠢’。”
众将官的目光,落在了林川身上。
“老子打了半辈子仗,见过太多占了城池就纵兵抢掠的,也见过不少为了扩军把百姓逼成流民的。”陈远山叹了口气,“他们倒是精明,可结果呢?占了千里地,守不住三个月。对上头抱怨缺战马甲胄,可实际呢?”
他的目光扫视全场,落在林川脸上:
“他们真正缺的……是把百姓当人看的心思。”
陈远山盯着林川:“铁林谷那点地盘,论兵不如大营,论粮不如州府,可偏偏能让流民拼死跟着你,为啥?不就是在你那儿能种上田、吃上饱饭,不用担心受欺负?”
林川低头道:“属下不敢当。只是觉得,乱世里活下去不易,能多护一个是一个。”
“护?说得轻巧。”
陈远山笑了笑,“你以为护百姓是扛着刀站在他们跟前?是让他们有地种、有活干,知道日子有过头。那些跟着你的铁匠、农夫、酿酒的,为啥愿意干活?因为他们知道,铁林谷完了,他们的日子也就完了。”
“将军……”
林川刚要说话,陈远山打断他。
“林川,我有几句话要叮嘱你……”
“属下听着!”林川抱拳道。
“你们也都听着!”
陈远山环视四周,“仁心,换人心。只是,它是把双刃剑。用好了,比千军万马还顶用,可若是一味的讲究妇人之仁,也会吃大亏。所以要记住,仁不是让你当烂好人,该狠的时候,也得拿起刀。”
林川拱手:“属下谨记将军教诲!”
“属下谨记将军教诲!”帐下众将官也齐声应道。
……
一箱子的地契田契,堆满了议事厅的长案桌。
南宫珏和胡大勇两眼放光,自告奋勇承担起了统计和整理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