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璘双目赤红,声嘶力竭地大吼,挥刀砍翻了一名试图从侧翼突进的西夏骑兵。
他的亲兵队也拼死护在他周围,与不断涌入缺口的铁鹞子搏杀。
这是一场极度不对称的战斗。
西夏重骑凭借着绝对的速度、重量和防护优势,在宋军轻步兵的阵中纵横驰骋。
马槊每一次突刺,都能带起一蓬血雨;战刀每一次挥砍,都能斩断脆弱的防御。
宋军士卒则展现了惊人的勇气和牺牲精神,他们凭着人数优势,三五成群,用梭枪戳刺马腹,用麻扎刀砍劈马腿,甚至扑上去用手臂抱住骑兵,将其拖下马来。
战场上惨烈无比。
不断有宋军士兵被马蹄踏碎,被长槊洞穿,但也有铁鹞子骑士因为战马被砍倒而摔落在地,瞬间就被周围涌上的宋兵乱刀分尸。
战斗慢慢演变成一场混乱的贴身肉搏和屠杀。
第三师的将士们是在用生命换取时间,用血肉之躯迟滞铁鹞子的冲锋速度。
每一个倒下的士兵,都让铁鹞子的洪流稍稍减缓一分。
阵线在不断后退,不断被压缩,但始终没有彻底崩溃。
他们死死缠住了嵬名光锋和他的铁鹞子。
嵬名光锋开始焦躁起来。
他的目标是刘錡的中军帅旗,而不是在这里与这些难缠的轻步兵纠缠。
虽然铁鹞子占据绝对优势,但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时间和伤亡,宋军的顽强超乎他的想象。
他不断怒吼着,挥舞长槊左冲右突,试图杀开一条血路。
吴璘已然负伤,肩甲被劈开一道口子,鲜血染红了战袍,但他依旧死战不退,指挥着残余部队层层拦截。
他知道,此时多拖住一刻,大帅就能多一刻时间调整部署。
中军旗下,刘錡目睹了第三师将士用生命进行的悲壮阻击,心如刀绞,但他必须保持冷静。
他迅速下令正面的部分部队且战且退,收缩阵型,同时紧急调回西五军第二师,连同部分重甲步兵和弓弩手,在中军核心前方重新组织第二道防线。
“传令给吴军长,带着第三师撤下来!”刘錡对传令兵吼道,他不愿看到第三师全军覆没。
此时不能轻易鸣金,正面战场激战正酣,鸣金一旦造成误会,后果不堪设想。
但当传令兵冒着风险冲到前线时,发现已经很难找到成建制的第三师部队了,他们已然和铁鹞子完全绞杀在一起,难分彼此。
终于,在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后,嵬名光锋率领着核心的铁鹞子精锐,硬生生从第三师的尸山血海中凿穿了过去!
他身后的战场上,留下了一片狼藉,无数西军轻步兵与铁鹞子地尸体混杂在一起,鲜血染红了大地。
然而,第三师的牺牲没有白费。
他们用几乎全军覆没的代价,成功地为刘錡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
就在嵬名光锋突破阻截,抬眼已然能清晰看到刘錡帅旗之时,他面前出现的,不再是仓促组成的轻步兵防线,而是数以千计身披重甲、手持长柄斧和钩镰枪的步兵组成的密集方阵。
嵬名光锋在马上长身而起,前后看了看,心不禁沉了下去。
右翼,一大股西军骑兵正在向这里紧急驰援。后方,也是烟尘滚滚,显然也有西军援兵正在向这里赶来。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西军帅旗,极度不甘地怒喝一声,突然运足了力气,将手中长槊掷向帅旗下那个稳坐在马上的青年将领。
长槊带着啸音直奔刘錡而去,刘錡猝不及防,侧身急闪,就在长槊擦肩而过之时,伸手一抄,尽管将长槊稳稳握在了手中,背上也不禁惊出一身冷汗!
嵬名光锋暗叫可惜,对刘錡的敏捷身手也是佩服不已。
他勒住战马,铁鹞子在他身后缓缓停下脚步,重新整理队形。
他猛地拨转马头,率领铁鹞子向着来路方向,如同潮水般退去。
战场上,暂时留下了一片死寂,只剩下伤员痛苦的呻吟和燃烧的旗帜发出的噼啪声。
吴璘拖着伤体,站在尸堆之中,望着退去的铁骑,又看向中军依然屹立的帅旗,缓缓松了口气,随即眼前一黑,险些栽倒,被身旁的亲兵死死扶住。
刘錡站在帅旗下,面色铁青,望着退去的铁鹞子和正面依旧猛攻的西夏主力,握紧了拳头。他深吸一口气,厉声下令:“给我追,让神臂弓营速速向我靠拢!不要放走一个铁鹞子!”
尾随铁鹞子穷追不舍的正是康炯率领的钩镰枪营与火枪营,当看到嵬名光锋的铁鹞子屠杀西军轻步兵后,在中军军阵前受挫,正试图撤退时,康炯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钩镰枪营!前列拒马!火枪营!三段击准备!给我堵住他们!”康炯的声音因愤怒和激动而微微颤抖,但命令却清晰无比。
这些急需雪耻的西四军精锐闻令而动。钩镰枪被迅速架起,长长的镰刃闪烁着寒光,枪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