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发少年天蓝色的眼睛里,翻涌着激烈的困惑、不甘,还有一丝被触及盲点后、隐隐约约的动摇。
他长久以来信奉的“精确”、“高效”、“最优解”的科技堡垒,似乎被姐姐这看似简单的话语撬开了一道缝隙,露出了其下被他忽略已久的、名为“生命温度”的基石。
他似懂非懂,像隔着一层模糊的毛玻璃看一个全新的世界,轮廓朦胧,却又有种奇异的吸引力。
接下来的几天,咩咩牧场东边那间堆积如山、灰尘仆仆的老羊毛仓库,成了立秋、小寒和小满的“劳动改造”基地。
寒露的班基拉斯果然“恪尽职守”,用它那恐怖的力量轻松搬动成吨的压缩羊毛包,轰隆一声放下时,整个仓库都仿佛抖三抖,顺便扬起一片呛人的灰尘,惹得小寒和小满喷嚏连连。
毛崖蟹则像个严格的质检员,用它虹彩的玉质钳子挑剔地拨拉着不同品质的羊毛,磷光闪烁,分出等级。
西狮海壬的水枪如同高压水炮,精准地冲洗着沾满污渍的羊毛捆,水花常常“不小心”溅到三个“苦力”身上,引来小满的哇哇大叫和小寒的跳脚抗议。
立秋机械地搬运、分拣,金发沾满了灰尘和细碎的羊毛,显得有些蔫头耷脑。但更多的时候,他的目光会不由自主地飘向仓库外。
他看到姐姐寒露在晨光中给一群咩利羊喂食。她没有简单地倾倒饲料,而是耐心地观察着每一只羊的状态。
那只体型稍小的,她会特意在它的食槽里多加一把营养更丰富的颗粒;那只看起来没什么精神的,她会轻轻抚摸着它的背脊,让妖火红狐用温热的魔法火焰暖着它的腹部;当一只调皮的咩利羊试图抢食时,花舞鸟轻盈的旋风会及时出现,温柔地把它推回自己的位置。
她喂食的动作从容而专注,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交流。
他看到午后的树荫下,姐姐寒露半跪着给一只年老的坐骑山羊按摩僵硬的关节。她的手指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按压着,变异毛崖蟹在一旁用柔和的磷光映照着坐骑山羊的骨骼和肌肉群,为她指引着需要重点舒缓的节点。
大竺葵宽厚的叶片适时送来带着治愈能量的微风。坐骑山羊舒服地发出低沉的呼噜声,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依赖。立秋看着姐姐额角细密的汗珠和嘴角那抹满足的弧度,搬运羊毛的动作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他看到傍晚时分,寒露再次拿起剪刀,为一只似乎特别敏感的毛毛角羊修剪脚踝处过长的毛发。她的动作比比赛时更加缓慢、轻柔。
闪光巴布土拨粉色的身影安静地蹲在旁边,双颊电气囊发出极其微弱、如同按摩般舒适的电磁波动,让那只羊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
西狮海壬则用一道细如发丝、带着清凉水汽的水线,持续冲洗着剪刀,确保每一次剪切都顺滑无声。整个过程,那只羊没有一丝挣扎,甚至舒服地快要睡着。
仓库里尘土飞扬,立秋的心却像被什么东西一遍遍地冲刷着。他脑海中不断回响着寒露的话:“羁绊…温度…关照个体…”他看着姐姐的身影,看着她指尖流露出的那种与宝可梦之间无声的默契和信任,看着那些宝可梦在她手下流露出的全然放松和依赖。
再低头看看自己磨出水泡的手掌,还有那些冰冷、精密却最终制造了混乱和不适的机器图纸。一种前所未有的感受,混杂着迷茫、羞愧和隐约的领悟,像藤蔓一样缠绕上心头。
他那些引以为傲的计算和设计,在姐姐这充满生命温度的日常面前,显得如此苍白而冰冷。
几天后,立秋不再只是机械地完成惩罚性的劳动。他开始在短暂的休息间隙,默默地观察羊群。
他不再仅仅关注它们的体型、羊毛长度这些“数据”,而是学着寒露的样子,试着去看那只羊今天步伐有点跛,那只羊似乎格外喜欢蹭某块树皮,那只羊吃草时总是警惕地竖起耳朵…
他甚至尝试着,在寒露的默许下,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学着姐姐的手法,去触摸一只温顺的毛毛角羊的颈侧皮毛,感受那蓬松之下的温热心跳和肌肉的微微起伏。
当那只毛毛角羊没有躲闪,反而轻轻蹭了蹭他的手时,立秋天蓝色的眼睛里,第一次亮起了一种奇异的光芒,那层隔在他与那个“生命温度”世界之间的毛玻璃,似乎“咔嚓”一声,裂开了一道清晰的缝隙。
当仓库的羊毛终于分门别类、整理得焕然一新时,立秋也把自己关在了他的小小工作间里,闭门不出好几天。
里面不再传出激烈的金属敲打声或暴躁的调试指令,取而代之的是长时间的安静,偶尔夹杂着翻动笔记的沙沙声,还有低低的、和皮卡丘或红莲铠骑商量着什么的声音。
多边兽2型的屏幕也不再是冰冷的数据瀑布,而是闪烁着各种生物肌理结构图、情绪反馈模拟曲线,甚至还有…毛毛角羊舒服打盹的速写?
终于,在一个朝露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