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步,便是在这大池之中,以事功为炉,以理想为火,细细锤炼筛选。”
“让那些真心认同变法强国、且确有实干之才者,逐步擢升,成为骨干中坚,而非仅凭文章锦绣或阿谀奉承之辈。”
“让慕利而来者,得利而尽力。”
“怀理想而来者,因信念而坚守。”
“如此,方可得兼收并蓄、根基牢固之效。”
王安石听罢,默然良久,“这些话,是看了天幕才想到的吗?”
苏轼摇了摇头。
王安石长叹一口气,“那当年为何不直言相告……”
迎上苏轼似笑非笑的眼神,王安石突然顿住。
苏轼当年想说,但新党没给他机会。
苏轼不过说出新法弊端和可用之处,结果新党不喜,旧党不爱,差点魂归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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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乾隆晚年。
乾隆拿着放大镜,仔仔细细的看完了和珅的密折。
放下放大镜,乾隆指着天幕对垂手恭立的颙琰道:“几千死忠,便可裂土封疆,可知为君者,首要之学为何?”
颙琰谨慎答道:“回皇阿玛,是驭人之学。”
“不错!”乾隆站起身,踱步道,“江山之固,不在山川之险,而在人心之向背。”
“但这人心,光靠仁义道德收不来,也靠严刑峻法杀不尽。”
“朝堂之上,既要会用海瑞那样的清官,也要会用和珅那样的贪官。”
“水至清则无鱼。”
“清官是标杆,立给天下百姓看的,证明朝廷尚有正气。”
“但清官往往固执,不懂变通,处处掣肘。”
“贪官有所求,有所惧。”
“他们的把柄攥在你手里,用起来反而顺手。”
“他们能替你去做那些清官不屑做、不能做的事,比如……搞钱。”
“关键就在于平衡。”
“让清官和贪官互相牵制,让他们都离不开你的支持。”
“清官需要你来推行他们的理念,贪官需要你的庇护来维持他们的富贵。”
“你站在中间,掌握分寸,既用清官之能安定民心,亦用贪官之术充盈国库、办成秘事。”
“如此,大权才不致旁落。”
“切不可偏听偏信,让任何一方独大。”
“这才是真正的帝王心术。”
听完乾隆的教诲,颙琰心里一喜。
自己的位置算是彻底稳固了,禅让大典之前,是绝对不会出现什么变故的。
他连忙深深低下头去:“儿臣谨记皇阿玛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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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
五通庙下的地下密室内。
油灯摇曳,映照着几张神色凝重的面孔。
他们是白莲教、天地会在杭州一带的头目。
“天幕之言,诸位都看到了。”一个脸上带疤的汉子沉声道,“不需千军万马,只需几百真正肯拼命、绝对忠心的兄弟,就能把这杭州城的天,捅个窟窿!”
“此次虽然有刘汉里应外合,在杭州城闹了一闹,还差点弄死阿桂,但是咱们是驱逐鞑虏,不是做后世的恐怖分子。”
刘汉,和珅的代号。
“咱们早晚是要攻下这杭州城的。”
“绿营和八旗的战力,这次大家也看到了。”
“说强不强,说弱不弱,一群掉在钱眼里,只会贪图享乐的玩意。”
“咱们只要有几百个忠心的兄弟,配些杂兵,就能拿下杭州城。”
“理是这么个理,可怎么挑出这几百人?”另一人接话问道。
为首者,一位目光阴鸷的中年文士敲了敲桌子:“所以,不能靠嘴上喊忠义,得用事实来试。”
他压低声音,说出计划:“刘汉传来消息,漕帮举棋不定,让咱们加把火。”
“所以我准备劫漕粮、堵运河,帮漕帮下一下决心。”
“下次行动,动作要快,下手要狠。”
“事前绝不透露具体目标和时辰,事成之后,论功行赏,更要仔细观察。”
“第一等,是那些冲在最前、撤退在最后,真有胆色、且手脚干净的。”
“第二等,是那些虽胆怯但依旧跟完全程、听从号令的。”
“第三等,是那些临阵退缩、或趁机中饱私囊、甚至眼神飘忽可疑的。”
“第一等的,记下来,下次核心行动,就用他们为骨干,许以重利和将来之位。”
“第二等的,可用,但只能放在外围,或是作为疑兵。”
“第三等的……”他眼中寒光一闪,“要么尽快打发走,要么就不能留他们乱说话了。”
“非常之时,容不得半点仁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