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耶律洪的喘息才渐渐平复。他靠回熊皮榻上,小眼睛闪烁着阴晴不定的光芒,重新打量着眼前的顾远。愤怒过后,是更深的算计。顾远,这个年轻人,拥有古日连和羽陵的双重血脉,能力出众,刚立下大功,却又因两部惨重损失而根基薄弱。最重要的是,他似乎对张三金也有不满,而且他亲眼目睹了阿保机的可疑行径!他,似乎是一个可以用来制衡阿保机、甚至对付张三金的绝佳人选!而且他血脉特殊……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耶律洪脑中迅速成型。他需要一把锋利、好用,又暂时不会反噬自身的刀!
“顾远,”耶律洪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一丝……拉拢的意味,“你是我契丹的功臣,更是我契丹未来的希望!羽陵与古日连两部的牺牲,本汗绝不会忘记!更不会让忠臣之后寒心!”
他坐直身体,肥胖的脸上露出一种“痛下决心”的表情:“本汗决定,擢升你为左谷蠡王!地位尊崇,仅在可汗与左右贤王之下!古日连部,从此不再是暗卫!羽陵部与古日连部所有尚存的族民,无论老幼,皆由你全权统领安置!本汗赐你两部:肥美草场五百里!牛羊各两万头!黄金千两!珠宝十斛!奴隶……两千户!”
大手笔!远超昨夜的赏赐!这既是安抚,更是收买,更是将顾远彻底绑上他战车的筹码!
顾远心中一震,脸上立刻露出“受宠若惊”和“感激涕零”的神情,连忙再次单膝跪地:“可汗隆恩!臣……臣何德何能,受此厚赐!臣代两部族民,叩谢可汗天恩!” 他声音带着激动。虽半真半假,但心中却在飞速盘算:草场、牛羊、奴隶……这正是两部休养生息、暗中积蓄力量所急需的!耶律洪此举,正中下怀!左谷蠡王的身份,更是给了他明面上的巨大权力和地位!虽然也意味着更深的卷入契丹权力旋涡。
“起来!”耶律洪亲自伸手虚扶了一下,脸上带着“推心置腹”的表情,“这是你应得的!你身上流淌着古日连和羽陵最高贵的血脉!更是……” 他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变得无比严肃,甚至带着一丝阴冷的警告,小眼睛如同毒蛇般盯着顾远,“更是维系我契丹国运的关键所在!”
顾远心头猛地一跳,面上恰到好处地露出惊愕与不解:“可汗……此言何意?臣……惶恐!”
耶律洪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每一个字都如同冰锥,刺入顾远耳中:“你可知,当年你阿爷古日连章,以通天手段,为我契丹改易龙脉气运?你可知,我那已故的父亲,耶律涅里可汗,曾听信张三金,欲取你之性命,炼制成尸傀,用以镇压和掌控中原?”
顾远心中剧震!虽然阿爷信中提及了“困龙锁”虚阵,但他没想到耶律洪竟然也知道这段秘辛,而且如此直白地说了出来!他脸上瞬间血色尽褪,露出真实的惊骇,这次无需伪装:“这……这……臣……不知!” 他必须表现得毫不知情!阿爷信中关于虚阵的部分,是他最大的底牌和护身符,绝不能暴露!
“哼!”耶律洪冷哼一声,看着顾远惊骇的表情,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张三金此獠,包藏祸心!幸而天佑我契丹!你阿爷……虽有过错,但终究在最后关头,以莫大牺牲,保住了你的性命,更将契丹国运,与你之血脉,以秘法相连!”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顾远,带着一种审视和不容置疑的威压:“你身上流淌的,不仅是你两部的血脉,更承载着我契丹一族的国运命脉!此乃天授,亦是枷锁!顾远,你记住,你的命,不再只属于你自己!你若对契丹有二心,妄图脱离,甚至背叛……” 耶律洪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不仅本汗饶不了你,契丹八部所有勇士饶不了你!那些因龙脉改动而受益或受损的汉人王朝势力,一旦知晓真相,更会视你为必除之祸根!天下之大,将无你容身之处!”
恩威并施!赤裸裸的警告!耶律洪在用这个“血脉国运相连”的惊天秘密(这虽然是阿爷的谎言,但耶律洪显然深信不疑),将顾远彻底绑死在契丹这辆战车上!告诉他,他无处可逃,只能效忠契丹,效忠他耶律洪!
顾远心中冰冷一片,同时也升起一股荒谬的讽刺感。阿爷用生命编织的这个弥天大谎,竟然成了耶律洪控制他的绝佳工具!他脸上却迅速堆满了忠诚与决然,再次深深拜伏下去,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被赋予神圣使命的激动表演:
“可汗明鉴!臣顾远,生是契丹人,死是契丹魂!古日连与羽陵之魂,早已融入契丹血脉!臣之性命,臣之血脉,皆属契丹!可汗对臣恩重如山,对两部恩同再造!臣若对契丹、对可汗有丝毫二心,甘愿受长生天最严厉的惩罚!天诛地灭,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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誓言沉重,响彻汗帐。顾远低着头,眼神深处却是一片冰冷的决绝。这誓言,是对着耶律洪说的,更是对着那些死去的羽陵族人和阿爷的在天之灵说的!他要活下去,要拯救他的族人,要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