鹑觚原惨败,平凉失守,赫连定带着残兵败将再次踏上流亡之路,境况比上次从上邽逃到平凉还要凄惨。地盘基本丢光,军队损失殆尽,北魏的追兵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在后面紧追不舍。就在赫连定感觉穷途末路、准备找棵歪脖子树的时候,他惊闻隔壁邻居西秦(都城南安,今甘肃陇西东南)家里出大事了——闹!饥!荒!而且是惨绝人寰的那种,“人相食”!
这个消息对普通人来说是人间惨剧,但对走投无路的赫连定来说,简直是黑暗中的一道(扭曲的)曙光!“天无绝人之路啊!”赫连定一拍大腿(如果还有力气拍的话),“西秦那帮家伙饿得都吃自己人了,哪还有力气打仗?这不就是老天爷给我留的最后一笔‘天使投资’吗?地盘、粮食、喘息之机,全在里边了!”
431年正月,赫连定派出手下大将,也是他的叔父赫连韦伐,带着还能动弹的军队,饿狼扑食般冲向奄奄一息的西秦。结局毫无悬念。南安城在内外交困中迅速被攻破。西秦的末代国主乞伏暮末,连同他的宗族五百多人,被赫连韦伐打包“送走”(史载“杀之”)。赫连定成功吞并了西秦最后一点残山剩水。
这场灭国之战充满了荒诞和悲凉的黑色幽默。就像两个躺在ICU里、浑身插满管子的病人,其中一个稍微还有点力气,挣扎着爬起来把隔壁病友的氧气管拔了,抢了他床头柜里最后半块饼干。赫连定赢了,但他赢得的,不过是一个同样濒临死亡的空壳公司和“晚死几天”的权利。这“临终关怀”,送得可真够“贴心”的。
第六幕:黄河渡口——“快递”已发出,请注意签收!
吞并西秦,并没有给赫连定带来实质性的转机。北魏的阴影依旧笼罩在头顶,而且越来越大。南安这地方,显然也不是久留之地。赫连定看着地图,目光投向了更西边——黄河对岸的北凉(都城姑臧,今甘肃武威)。北凉实力相对较弱,地盘也还凑合。一个大胆(或者说绝望)的逃亡计划在他脑中形成:举国西迁,渡过黄河,去抢北凉的地盘!
说干就干。431年六月,赫连定聚集了最后的家底——史书记载是“部众十余万”(这个数字可能有点水分,但拖家带口的军民总数应该不少),驱赶着牛羊牲畜,浩浩荡荡(也可能是凄凄惨惨)地向黄河岸边进发,准备在治城(今甘肃临夏西北)附近的渡口西渡黄河。
想象一下那个场景:十多万人和牲畜拥挤在黄河岸边,争抢着有限的船只和羊皮筏子,人喊马嘶,乱作一团。渡河行动缓慢而混乱。就在这要命的关头,当夏军的前锋部队刚渡过河,主力部队还在河里扑腾或者岸边焦急等待时,黄河西岸的地平线上,突然扬起了遮天蔽日的烟尘!
不是北凉的欢迎仪仗队,而是吐谷浑(当时活跃于青海、甘肃南部的强大游牧政权)首领慕璝派出的三万精锐骑兵!他们如同神兵天降,早已在此恭候多时。史书没有明确记载吐谷浑是受北魏指使还是单纯想趁火打劫捡便宜,但结果是一样的——对赫连定和他的军民来说,这是灭顶之灾!
前有天堑黄河,后有如狼似虎的铁骑。夏军彻底崩溃了。渡河的船只、筏子被冲散,无数人被挤入汹涌的黄河溺亡(“溺水死者数千人”),岸上的军民在吐谷浑骑兵的冲击砍杀下死伤枕藉。赫连定本人,这位匈奴末代皇帝,在乱军之中,毫无悬念地被吐谷浑骑兵生擒活捉,成了慕璝的“战利品”。
赫连定,这位曾经的“平原公”、“平原王”、“胜光皇帝”,此刻的身份变成了“吐谷浑仓库特级保管品”。他在吐谷浑那里被“保管”了大约九个月。估计慕璝也在琢磨:这烫手的山芋怎么处理?留着自己用?好像没啥用。放了?更不可能。最终,慕璝做出了一个非常“懂事”的决定:借花献佛,把赫连定这个“活体大礼包”打包快递给更强大的北魏!
432年三月,赫连定被押送至北魏都城平城。北魏太武帝拓跋焘看着这个曾经在马髦岭让自己损兵折将、后来又妄图联合刘宋对付自己的老对手,估计心情很复杂。但结局是注定的。拓跋焘大笔一挥:验货无误,执行销毁!随着赫连定人头落地,胡夏政权正式宣告灭亡。而赫连定的死,也标志着一个时代的终结——曾经在蒙古高原叱咤风云、让汉帝国头疼不已的匈奴民族,其在中国历史政治舞台上的正式演出,至此彻底谢幕。
第七幕:阴盘山上的“末代影帝”与历史的叹息
史书(主要是《魏书》)评价赫连定“凶暴无赖”,这标签贴得够狠。他确实继承了匈奴人(和他爹)的勇猛甚至残暴,马髦岭之战足见其军事才能和狠辣。但他人生的戏剧性在于其巨大的反差和浓浓的悲情色彩。
史书记载了一个耐人寻味的片段:在逃亡生涯中的某个时刻(大约在429年),赫连定曾登上阴盘山(具体地点有争议,可能在甘肃平凉附近),眺望远方曾经属于胡夏的辽阔土地(虽然可能已经所剩无几)。望着这破碎山河,这位“凶暴无赖”的皇帝,突然间“戏精”附体,悲从中来,放声痛哭:“若先帝(赫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