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阿瑟顿了顿,目光明亮,像是在讲一个古老而神圣的秘密:“我说的是——就像比达班、伊努克她们那样,把我的身体献给神,作为活着的祭品。”
凯阿瑟低声一笑,神情带着一丝认真:“我们德纳人有个古老的说法,谁若接受了神恩而不献祭,就会遭厄运。神的礼物从不白给。”
李漓一听,只觉一股热气直冲耳根,赶紧别过头:“本神……本神已经说过了,赐福就是赐福,不会有什么厄运!”
李漓说着话音越来越快,脚下也加了步伐:“本神启示你,现在,你还是赶紧带族人去放牛吧!神不需要你们管理好牛!”话没说完,人已经走远。
凯阿瑟站在原地,扬声追喊:“神!特约娜谢到处在说,她正在打算把自己献祭给你呢!您要是打算接受她的献祭,也请给我个机会——我比她先来到您的身边!”
奥吉布瓦人也开始学着易洛魁人耕作。对他们来说,这是全新的体验——他们原是湖畔的猎手与采集者,逐水草而居,随季节迁徙,捕鱼、猎鹿、采野米,是与自然共舞的一族。而今,随着卡霍格韦部落在向阳平地落脚,带来了“三姐妹”的农耕技艺,这种在泥土里播种的生活方式,第一次在他们眼中显得如此诱人。
田垄之间,易洛魁的妇女们蹲身示范:“玉米种在中间,高大如兄;豆子缠着它,固土如姊;南瓜爬满地,庇护如母。”她们一边播种,一边轻唱着种地的歌谣。奥吉布瓦妇女跟着俯身试种,铁锄入土,“嚓嚓”作响,泥土翻卷,带着湿润的气息与春草的清香。种子落入沟壑,如同埋下一粒粒希望。
一名奥吉布瓦猎人挠着头:“我们以前只会打猎……现在也得种地?这像是在挖陷阱。”旁边的易洛魁战士哈哈一笑:“种地就是另一种狩猎,等你收成了,那就是猎物!”
他们并肩劳作,汗水浸透鹿皮衣,笑声随风飘扬。有人笑着调侃:“这玉米长得再高些,说不定能藏下头鹿。”另一个接口:“不,是藏神!神慈悲!”不远处,田地渐渐延伸,玉米秧如翠羽摇曳,南瓜藤蔓匍匐如毯,黑豆缠绕成一道道绿影,如大地上爬行的生命。
起初,一些奥吉布瓦长老沉默不语,只远远望着。他们低声说:“祖灵教我们逐水草而行,如今却叫我们扎根大地?”但当看到嫩芽破土,微风中轻轻摇曳,那一刻,他们眼中有了微光,也开始悄悄在田埂边祈祷:“湖灵,保佑这片新土。”
比达班站在田头,一边分发铁锄,一边鼓励族人:“学会种地,我们才能真正强大。”
李漓从田边经过,一位奥吉布瓦妇人笑着递上一块刚出炉的玉米饼:“神,请尝尝这些!”李漓咬了一口,甜糯柔软,满口芳香。他微笑着点头:“好吃。定居,确实有它的好处。”
就这样,耕作在奥吉布瓦人中生根发芽。他们不再只是湖畔的行者,而是田垄的守望者。那些一垄垄新翻的泥土,如同部落的根系,终于深深地扎入了这片丰饶的土地。
随着李漓在族人心中“神化”,纳加吉瓦纳昂部落的长老们也不得不低头妥协,暂时放下了世代传承的迁徙传统。那一夜,火光在湖畔跳跃,长老们围坐火堆,白发在风中颤动,烟斗袅袅升起的白烟,如祖灵低声叹息。
一位年事最长的长老低声道:“神已降临,我们怎敢违逆?定居吧,祖灵会理解的。”
另一人点头:“铁器生,神力显。迁徙旧规,也许该暂且搁下。”
长老们的语气中有不安、有挣扎,但更多的是一种无可奈何的敬畏。李漓那“炼铁、牧牛、造车”的神迹,使任何反对都显得愚昧和无力。
次日清晨,长老们一字排开,站在营地中央,齐齐俯首行礼,声音低沉而整齐:“神慈悲,我们听从您的安排。”
李漓赶紧摆手,面露尴尬:“别叫我神,叫我酋长就行。”
长老们依旧低头,声音不变:“神谦虚。”
李漓忍不住苦笑:“这妥协……也太神话了。”
一位年长者抬起头,认真地说道:“不过,神,您得帮我们找到铜。不然我们虽顺从您的意志,祖灵却未必会原谅我们。”
“好吧!”李漓摊手一笑,“我就知道,你们会提条件。”
众人笑声中,紧张稍缓,阳光洒在湖边,营地仿佛真的迎来久违的安宁。但就在这看似风平浪静的时刻,一个被遗忘的议题,悄然如湖底的暗流再度浮现——铜。那个代表祖灵、象征旧日秩序的金属,远未真正归于沉寂。奥吉布瓦人世代与铜为伴,铜饰是祈祷的媒介,铜鱼钩象征着湖灵的祝福。铜是他们精神的载体、信仰的物证。但自从铁器兴起,部落中炼铜之火已久未升腾,铜的踪迹也日渐稀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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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堆旁,长老们重新议论:“神赐铁,但铜是祖灵的血脉,不能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