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影楼主那张布满伤疤的脸抽动了一下,沙哑地笑了起来:“可以,但天道盟的走狗们,可不会给你太多考虑的时间。”
他很光棍地寻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自顾自地调息起来,一副吃定了叶辰的模样。
残阳楼的众人则是齐齐松了口气,叶正忠看向叶辰的目光中,充满了赞许与欣慰。他最怕的,就是少主被仇恨与眼前的利益冲昏头脑。
叶辰没有再看幽影楼主,他转过身,对着叶正忠沉声道:“忠伯,带几位核心的弟兄,我们到那边去。”
他的声音不高,却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力量。
“是,少主!”
叶正忠立刻点头,点了七八个修为最高、心性最沉稳的老部下,跟在叶辰身后,退到了隘口另一侧的岩壁阴影下。其余人则在原地结成防御阵型,将幽影楼主隔绝在外,气氛依旧剑拔弩张。
刚一站定,不等叶辰开口,叶正忠就抢先一步,压低了声音,语气急切。
“少主,万万不可!这幽影楼主是什么人?他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当年围攻叶家,他们幽影楼虽未出主力,却在暗中刺杀了我叶家多少好手?这笔血债,我们还没跟他们算!”
“是啊少主!”另一名断了条手臂的中年汉子也忍不住开口,眼中血丝密布,“我三弟,就是死在幽影刺之下!与此等魔头为伍,我做不到!”
“请少主三思!”
“我们宁可战死,也绝不与仇人为伍!”
一时间,群情激愤。压抑了十六年的血海深仇,岂是三言两语就能放下的?他们每一个人,都与幽影楼有着或直接或间接的血仇。
叶辰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也没有任何表情。他那双漆黑的眸子,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深沉。
他能理解他们的愤怒,更能体会他们的仇恨。因为,他自己身上的仇恨,比任何人都要来得深重。
直到所有人的声音都渐渐平息下去,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时,叶辰才缓缓开口。
他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丝毫波澜,却像一把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各位叔伯的仇,就是我的仇。叶家的血债,我一日也不敢忘。”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继续说道:“但光有仇恨,能杀得了天道盟吗?”
众人皆是一窒。
“我们有多少人?”叶辰伸出一根手指,“算上所有外围的弟兄,不足三百。金丹境,只有忠伯一人。筑基境,不到五十。剩下的大多是炼气境。”
他又问:“天道盟呢?一个分坛的坛主,可能就是元婴修士。他们麾下的金丹、筑基,数以千计。我们拿什么去跟他们拼?用命去填吗?”
字字诛心。
残酷的现实,像一盆冰水,浇熄了众人心头的怒火,只剩下刺骨的冰冷与无力。
叶正忠嘴唇动了动,最终颓然地低下了头,满脸苦涩。他何尝不知道这些,只是那道坎,过不去。
“幽影楼是豺狼,天道盟就是吞天巨兽。”叶辰的声音变得愈发冷冽,“豺狼要吃人,巨兽同样要吃人。现在,巨兽要连豺狼一起吞掉。我们如果想活下去,想有机会去捅穿巨兽的肚子,就只能暂时与这头受伤的豺狼站在一起。”
他举起了手中的黑色玉简。
“这东西,你们怎么看?”
叶正忠接过玉简,神识探入,片刻后,他的脸色变得无比凝重。他将玉简递给身旁的几人,很快,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震惊。
这情报,太详细了。
详细到让他们不寒而栗。
“如果这是真的,”叶正忠的声音有些干涩,“我们确实可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甚至……能让他们的大军合围之势,出现缺口。”
“不错。”叶辰点头,“这是一个机会,一个用最小代价,换取最大战果,为我们争取喘息之机的机会。”
他看着众人,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比你们任何人都想将幽影楼主碎尸万段。但不是现在。现在的他,对我们还有用。他想拿我们当刀,去捅天道盟。我又何尝不是在拿他当盾,来挡住天道盟最锋利的第一波攻势?”
“这是一场豪赌,赌的是谁能利用谁,谁能活到最后。”
“我来赌。”
叶辰的语气,斩钉截铁。
隘口内,再次陷入了沉寂。
这一次,没有人再反对。他们看着眼前的少年,那张还带着一丝稚气的脸上,是与年龄不符的冷静与决断。他们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运筹帷幄、叱咤风云的老楼主。
许久,叶正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着叶辰,躬身一拜。
“少主深谋远虑,老奴……明白了。”
他抬起头,眼中再无半分犹豫,只剩下决然。
“一切,但凭少主吩咐!”
“一切,但凭少主吩咐!”
身后的残阳楼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