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飞虎军列成的方阵如一块墨色磐石,甲叶反射的日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 那是冶山工坊用灌钢法新铸的鱼鳞甲,甲片边缘还泛着青蓝色的冷光。
辛弃疾踏着晨露走上点将台,腰间斩马刀的吞口映出他眸中的精光。
案上摊着的《飞虎军编制册》墨迹未干,每一页都按指印密密麻麻盖满了朱砂 —— 那是将士们立的生死状。
“薛安都!”
“末将在!” 黑脸将军跨步出列,铁甲上的箭痕是濉口之战留下的勋章。
他身后的亲卫营扛着新制的飞虎旗,旗面的飞虎利爪正按在 “精忠报国” 四个金字上。
“你的突击营,甲胄是否配齐?”
辛弃疾的目光扫过队列左侧,那里的士兵每人背负两柄短斧,腰间还别着冶山特铸的三棱锥 —— 这是薛安都琢磨出的 “破甲双绝”,近战时先掷斧破盾,再锥刺咽喉。
“回将军,昨日刚从冶山领了最后五十副铁甲!”
薛安都拍着身旁少年兵的肩甲。
那少年去年还是芍陂的放牛娃,此刻因前些时日训练优秀而当上了伍长,虽然那握着环首刀的手掌尚显稚嫩,但他的腰杆却挺得笔直。
“沈攸之!”
“在!” 虎头虎脑的青年将领出列时,甲叶碰撞声惊飞了台角的麻雀。
他的攻坚队全员配备重剑,剑脊上的血槽是按他的要求特意加深的。
“前日演练‘凿穿阵’,末将队可在三刻钟内突破五重木盾!” 他说着扬了扬下巴,脖颈上还留着练阵时被木盾撞出的淤青。
辛弃疾微微颔首,目光转向队列右翼。
宗悫的弓弩营正举着新造的 “神臂弓” 演示齐射,三百支铁箭穿透百步外的皮甲靶,箭尾的白羽在风中连成一片云彩。
“射程够了,但准头还需练。” 他扬声道,“记住,对付北魏铁骑,一箭封喉比一箭伤人更管用。”
队列后方,刘勔正指挥亲兵调整 “却月阵” 的沙盘。
这位白面书生出身的参军,将传统阵法改良成更灵活的 “飞虎变”—— 外围用粮车构建弧形防御,内侧藏着三排弩手,最核心的骑兵队可随时从缺口冲出。
“将军,按此阵推演,可挡五倍于己的骑兵。” 他推了推滑落的幞头,指尖沾着的沙盘泥土蹭到了案上的《孙子兵法》。
午时三刻的梆子刚响,斥候营的快马就撞进校场。
骑手翻身滚落时,喉间还卡着血沫:“拓跋翰率云中魏骑。。。 魏骑五千,南下劫掠,正往濉口渡口去!” 他胸口插着的箭杆上,赫然刻着鲜卑文 “拓跋”。
薛安都猛地拔刀,环首刀劈在案角:“来得好!让这帮胡崽子尝尝飞虎军的厉害!” 沈攸之的攻坚队已开始检查重剑,剑刃摩擦声像一阵急雨。
辛弃疾却按住刀柄,目光落在沙盘的濉口位置。
那里是淮河支流与古河道的交汇处,芦苇荡深可没人,正是设伏的绝佳地点。
“刘勔,” 他突然开口,“按‘飞虎变’布阵,粮车藏芦苇丛,弩手占两侧高坡,薛安都带突击营绕后,断他们退路。”
他顿了顿,指尖点向沈攸之:“你的攻坚队随我正面接敌”。
辛弃疾斩马刀出鞘,刀光劈开热浪。
濉口的芦苇在暮色中摇成金浪。
飞虎军的粮车刚藏好,北魏的云中铁骑就踏着夕阳杀到,铁甲骑兵掀起的沙尘与河雾缠在一起,恍若一条黄龙。
拓跋翰的亲卫举着狼头旗冲在最前,槊尖挑着的宋兵首级还在滴血。
“放箭!” 宗悫的吼声刚落,三百支神臂箭就组成银网,前排魏骑瞬间坠马。
但云中铁骑毕竟是北魏精锐,后续骑兵立刻变阵,用盾牌组成铁壁继续推进,槊尖从盾缝里刺出,将冲上前的两名宋兵挑穿。
“沈攸之!” 辛弃疾的斩马刀劈断迎面而来的槊杆,“带五十人去烧他们的后队粮草!”
青年将领应声冲去,重剑劈开两名魏骑的咽喉,血溅在他年轻的脸上,眼神却亮得惊人。
芦苇丛突然传来呐喊,薛安都的突击营如从地底下钻出,短斧密集如蝗,专砍马腿。
一匹战马受惊跃起,将拓跋翰掀落在地,他刚爬起就被三支弩箭逼得退回阵中,狼皮披风被射穿三个洞。
“变阵!” 刘勔在高坡上挥旗,粮车突然向内收拢,形成的弧形缺口正好卡住魏骑的冲锋路线。
藏在车后的弩手换用火箭,点燃了芦苇丛,火借风势蔓延,将魏骑的退路烧得通红。
厮杀声震得河水翻涌。
新升任伍长少年兵手中环首刀大力劈砍,却因发力不稳将刀卡在一名魏骑的护心镜上,他情急之下抽出腰间三棱锥,狠狠刺入对方腋下 —— 那里正是薛安都教的甲胄薄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