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垣,那是去年魏军焚掠后的痕迹,如今已长出半人高的野草。他忽然低声吟道:
“《丑奴儿?盱眙道中》
少年曾逐华山月,笑拍吴钩。
笑拍吴钩,误认功名书中求。
而今惯见淮边骨,泪落难收。
泪落难收,却道淮水咽寒流。”
沈璞举杯的手顿了顿:“好词。只是这‘淮水咽寒流’,太沉重了。”
“不沉重,实难写出百姓的苦难之万一。”
辛弃疾饮尽碗中酒,酒液带着烈火烧过喉咙,“某今日在黄河滩,见魏军落水、渡船漏水时,想要尝试攻心计。吾等想要真正的凯旋,不是斩将夺旗赤地千里,而是上兵伐谋,让这淮水,再也不用咽下这血泪寒流。”
城楼下传来士兵们的歌声,是薛安都在教大家唱北地民谣,曲调苍凉却透着劲气。
“瘸腿”少年正用断矛敲着盾牌打节拍,额角的伤疤在火光中忽明忽暗。
辛弃疾望着这一切,突然解下腰间的斩马刀,在城砖上轻轻刻下 “复我河山” 四字。
刀锋划过之处,露出底下新砌的砖缝 —— 那是去年守城时百姓们用血肉填平的缺口。
“沈太守,” 他转身时,目光如炬,“明日某便上书陛下,请在盱眙推行‘兵农合一’。让士兵战时为兵,闲时为农,就像赵充国在湟中屯田那样。”
沈璞举坛相碰,酒液溅在城砖上,很快渗入砖缝:“某愿助将军一臂之力。盱眙的百姓,早就等着这一天了。”
夜风掠过城楼,带着淮河的水汽,吹得两人的衣袍猎猎作响。
远处的田野里,有几点萤火在残垣间闪烁,像极了那些逝去灵魂的眼睛,正静静望着这片他们用生命守护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