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间内,一方原木餐桌,几样精致的本地时令小菜,一壶温热的黄酒。气氛本该是轻松闲适的老友小聚,此刻却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妙的张力。
秦风坐在主位,神情略显局促,努力扮演着调和者的角色。他的左边,坐着妻子林妙雪。她穿着一件素雅的米白色针织衫,长发松松挽起,未施粉黛,却自有一股书香门第的温婉与沉静。她嘴角含着浅浅的笑意,为客人布菜斟酒,举止得体,眼神却清澈而敏锐,如同平静湖面下隐藏的深流。
他的右边,则是今晚的客人秋雨燕。她换下了一身职业套装,穿着一件剪裁考究的黑色丝绒长裙,妆容精致,耳畔的钻石耳钉在灯下偶尔闪过冷冽的光芒。她身姿挺拔,气场依旧强大,即便在这样私人的场合,也保持着一种无懈可击的优雅与距离感。
三人之间的空气,因着一段共同的大学岁月和如今错综复杂的现实关系,而变得格外粘稠且耐人寻味。
“雨燕,尝尝这个笋尖,是这家老板清早自己去后山挖的,很鲜甜。”林妙雪微笑着将菜转到秋雨燕面前,语气温柔自然,仿佛只是寻常的家常待客。
“谢谢妙雪,你还是这么细心。”秋雨燕夹起一筷,细细品尝,点头赞道,“味道确实纯粹。记得以前在学校时,你就总能在犄角旮旯里找到好吃的小馆子,秦风那时候就跟着你享福了。”
林妙雪微微一笑,眼神柔和地看了秦风一眼:“他那会儿就是个书呆子,除了图书馆就是实验室,要不是我硬拉他出去,他能饿死在宿舍里。”她接过了话题,却将焦点引向了秦风的“不解风情”,化解了秋雨燕话语中隐含的些许酸涩,同时进一步巩固了“我们”的共同体。
秦风轻咳一声,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都是老黄历了,那时候不懂事,光知道啃书本了。”他试图将话题从自己身上引开。
秋雨燕却不肯放过,晃动着手中的黄酒杯,目光似笑非笑地看向秦风:“不懂事?我记得你当年在辩论赛上把对手驳得哑口无言的时候,可一点不像不懂事。那时候好多师妹都偷偷崇拜你呢,妙雪,你压力大不大?”她半开玩笑半认真,再次将焦点拉回秦风身上,并暗示了他曾经的魅力,试探着林妙雪的反应。
林妙雪抿了一口茶,笑容不变,语气依旧温和:“有什么压力?他呀,也就嘴上厉害,生活上迷糊得很,领带都打不好。要不是我看着他,不知道出多少洋相。”她四两拨千斤,将“崇拜”转化为“生活迷糊”,把一段可能的风花雪月化解为夫妻间的琐碎温情,再次温柔地挡回了秋雨燕的进攻,并彰显了无人可替代的亲密。
酒过三巡,话题不可避免地转向了工作。
秋雨燕放下酒杯,语气转为正式了些许,但目光依旧停留在秦风身上:“这次和江泉的合作,虽然谈判过程波折不少,但最终能达成共识,还是很欣慰的。毕竟,能和…老同学合作,信任度更高一些。”她巧妙地将商业合作与私人关系混为一谈,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慨叹和某种暗示。
林妙雪优雅地为秋雨燕续上半杯酒,接口道:“工作是工作,情分是情分。雨燕你们能把这么大的项目落在江泉,是信任江泉的发展环境,也是秦风他们团队努力的结果。我们全家都替他高兴,也希望能顺利推进,别让老同学失望才好。”她的话滴水不漏,首先清晰地将公私领域划界,将合作基础归于“信任环境”和“团队努力”,轻巧地避开了“老同学”私谊的暗示,最后一句“别让老同学失望”更是以退为进,将期待和责任反而推回给了秋雨燕。
秦风感到头皮微微发麻,赶紧打圆场:“雨燕的企业管理水平和专业度是行业标杆,我们能合作是学习的机会。妙雪说得对,公事公办,把项目做好是首要的。来,雨燕,我敬你一杯,感谢对江泉的信任和支持。”他试图将话题完全拉回工作频道,并用敬酒打断这微妙的交锋。
秋雨燕举杯,与秦风轻轻一碰,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才转向林妙雪,唇角弯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妙雪放心,于公于私,我都会全力支持秦风的工作。毕竟,这么多年老同学的情分,总是和别人不一样的。”她再次模糊了公私界限,将“支持”与“老同学情分”捆绑,言语中的亲昵和特殊性不言而喻,挑战的意味已然浮出水面。
林妙雪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她放下筷子,拿起餐巾轻轻擦了擦嘴角,动作舒缓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静力量:“雨燕说的是。老同学的情分确实难得。所以啊,秦风,你更得把工作做好,严格把关,可不能因为雨燕是老同学就讲任何情面,那样反而辜负了这份信任,对吧?”她的话锋陡然一转,将“特殊情分”直接转化为“更应严格避嫌”的责任,瞬间将秋雨燕营造的暧昧亲昵化解为需要警惕的职场陷阱,反击得凌厉而优雅。
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