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凌安县衙一改往日的喧腾,婆子、小厮和执勤的衙役走路都是轻手轻脚的。
如果有可能,恨不得把脚丫子抬起来的那种。
唯有后院寝室里透出一丝微弱的烛光。
床边的炭盆里,上好的银丝炭噼啪作响,屋里暖意融融。
和屋外的严寒相比,无疑是冰雪两重天。
凌天半靠在拔步大床上,手里还捧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燕窝粥,眯着双眼,一勺一勺慢慢享用着。
“外面怎么样?”
“少爷,”凌二笑着上前一步道,“外面的人都知道少爷还不省人事呢!”
“嗯,”凌天放下手中的燕窝粥,抹了抹嘴巴,一脸冷意,“那就让他们继续。”
哼,不是想要控制他,为他们做事吗?
就让他们先蹦跶几天,看看能玩出什么花样?
“属下明白。”
“那两个大夫……”
“少爷放心,华大夫和武大夫就安排在少爷隔壁。”
凌三说完,就星星眼地看向凌天:“少爷,您这招还真是高明。”
既能窝在屋子里自个儿玩儿,又能迷惑敌人。
凌天也是乐了,这种吃些点心,喝点燕窝粥,连公文都不用看的日子,他太喜欢呐。
几人正聊着,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下一秒,凌天立刻躺回到床上,拉上被子,闭上眼睛,做挺尸状。
凌二看着自家少爷这一连串的骚操作,控制不住地嘴角抽搐着。
还能再熟练点吗?
凌二上前,端起另外一碗没有动过的燕窝粥,叹了口气,装作往外走的模样。
凌三打开房门,县衙的师爷庞德正恭立门外,低声问道:“凌三侍卫,大人还没醒来吗?”
凌三深深叹了口气,语气哀戚,摇了摇头:“还是老样子。”
说完,还不着痕迹地微微侧过身,让庞德能够看清楚大床上躺着不动的凌天。
庞德皱了皱眉头,低声嘀咕着:“这可怎么办?县试没几天就要开始了,大人要是再不醒……”
他边说边迈步进屋。
凌三一个跨步挡在前边,假意安慰道:“庞师爷也别太着急,华大夫已经闭关,正在研究解药。”
凌二端着碗也走了过来:“我家少爷自然是吉人天相,很快就会醒过来的。”
“庞师爷不必太过忧心,衙门里的事情,还指望着师爷多多费心呐。”
庞德瞥了一眼凌二手上未动分毫的燕窝粥,叹了口气:“辛苦二位好好照顾大人。”
转身离去。
“多谢庞师爷,照顾大人自是我等分内之事。”
分内之事?
庞德脚步不停,做他的分内之事去了。
……
紫宝儿凌晨才堪堪睡去,第二天早晨就华丽丽地睡过头儿了。
顾辞也没急着喊她起床,就让她舒服地睡到自然醒。
冬日的寒气被遮挡在外面,屋里的炭盆刚刚新添了木炭,还是暖和和的。
紫宝儿依旧是蜷缩在被窝里,像极了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小粽子,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
她的小脸蛋儿还红扑扑的,嘴角挂着一丝干涸的口水印子,一看就知道又是在梦中吃到好吃的了。
紫宝儿迷迷糊糊地动了动,阳光正好挥洒在她的脸上,下意识地眯了双眼。
她把胖乎乎小手从被窝里掏出来,揉了揉眼睛,还手搭凉棚,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挤出一泡泪水。
“阿娘。”紫宝儿下意识地喊了一声。
等了会儿,见没人应,紫宝儿就像一只仰壳的小乌龟一样,慢腾腾地从被窝里钻出来,重复着每日穿衣服、解决生理问题以及洗涑的流程。
“小姑子,起床了?”
刚出来的紫宝儿,就看到杨盼盼端着一个木盆,从厨房里出来。
“嗯,大嫂嫂早啊。”
紫宝儿挥着小爪子跟杨盼盼打招呼。
杨盼盼赶紧放下木盆,从怀中掏出一柄小木梳,蹲在地上给紫宝儿梳头。
自打紫宝儿会走路,紫家的女人们就都养成随身携带梳子的习惯,方便随时随地给她梳头发。
“小姑子的头发又长厚一些了。”杨盼盼边给紫宝儿梳头边随口说道。
“真的吗?大嫂嫂。”紫宝儿也不怕勒疼,歪着小脑袋,摸着自己还是毛毛软软的头发,高兴坏了。
她这头发哟,跟她的身高一样,简直都要成心病了。
软软趴趴的不说,发尾还略黄,比枯草能好上那么一丢丢,和她那张精致的小脸儿完全不搭噶。
“当然是真的,”杨盼盼笑呵呵地说道,“不止长厚了,也黑亮了许多呐。”
紫宝儿一听,心里顿时乐开了花。
以至于早食都多吃了半碗蛋羹,腆着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