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未变的讥讽眼神轻轻落在他脸上,又扫向“乖巧”的小娃,冷笑着转身领路。
就在这时,一件令他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王滚滚被此人用阴阳怪气的目光扫了好几眼,心中早就憋了一肚子火,见他转身,便猛扑上去,扯住他的衣摆,大声控诉道:“我分明是可爱的小女子,你凭什么说我是男的,我脱裤子给你看我是不是女的,看咱俩是不是长的不一样。”
冷书屿:......
小娃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林玉瓒心中猛得一惊,他连忙上前将躁动的小娃抱在怀中,温声安抚道:“晴......这位伯伯从未说你是女子,你莫生气!”
王滚滚依旧不依不饶地怒瞪着两人:“你当我是傻的吗?我什么时候成你侄子了,你不好好带我,小心我跟姑姑告状。”
话音未落,小娃便委屈地大哭起来,充满了真情实意。
“我明明是可爱的女娃娃,你们偏偏说我是男哒,你们这群坏人......”
林玉瓒忍着气又轻哄几句,便朝着脸色阴沉的男子求助道:“冷师兄,你莫要与一个孩子较真,依着他说句话,他便不闹了。”
这边闹出的动静早已惊动了庭院中的所有人,小娃的三言两语也让众人知晓来龙去脉,纷纷向亭中逗小娃的两人投去责备的目光。
但见到林玉瓒满脸焦虑,费劲地安抚着小娃,压力瞬间给到另一人身上。
冷书屿凝视着来回晃悠的一大一小,眸光立时划过一丝难以言喻的阴冷,转瞬即逝,他泛起歉然的笑容,对着小娃拱手道:“方才是我说错了话,该是林师弟与侄女,小姐莫气。”
此话一落地,王滚滚的眼泪便破涕而笑,满意地点点头。
林玉瓒顿时松了口气,忙向冷书屿赔罪:“冷师兄,小孩子不懂事,您多担待。”
冷书屿皮笑肉不笑地颔首,又变成往日温润如玉的模样。
“无妨,你俩快随我去见仇大学士,莫要让大人久等。”
随着话语落下,冷书屿不再理会这一大一小,对着院中众人泛起满是歉意与无奈的笑颜,便再次转身领路。
林玉瓒与王滚滚对视一眼,立马嫌弃地分开,两人也赶忙跟在男子身后,匆匆离开众人的视野。
转过几道回廊,三人便抵达仇玄知所在之处。
只见他惬意地摇着空白纸扇,身前茶香袅袅,手旁放着几篇文章。
仇玄知脸上挂着淡然的笑意,见人已到,便放下手中纸扇,抬手示意他们坐下,并言道:“林玉瓒,你我之间应是故人重逢,无须太过拘谨,将此处视作自家即可。”
林玉瓒眉眼微颤,似在欣喜又似诧异,带着小娃道了声谢,便徐徐落坐至男子对面。
仇玄知的眸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渐渐转为惆怅。
片刻之后,他叹息一声,拿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才开门见山道:虽说听陈佑提及你时,老夫便猜测你是我故人的后辈,但这世间同名同姓者众多,老夫只能压抑内心的激动,等待你前来相见。”
随即他从手旁的一堆文章中小心翼翼抽出一份与众不同的纸张,与其他光滑的纸张不同,这份纸张略显粗糙,却被他视若珍宝地拿在手中细细端详。
林玉瓒的眸光恰如其分地闪动,方才他刚踏入此处,便眼尖的发现他手边的纸张中有几张泛着黄气,显然是陈年宣纸。见此一幕,他已然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何事。
紧接着,老男人便听对面之人感慨道:“字迹相似,名字相同,你果然是福顺弟的学生。”
学生?
林玉瓒心头猛地一震,满脸惊愕地望着他,嘴巴微张欲要说什么,却被此人抬手制止。
仇玄知将文章搁置一旁,不禁感慨万千:“时光荏苒,真没想到当年我与诗年兄在外游历时,与福顺弟相逢。那时,我们意气风发,立誓在燕京再聚,共叙年少情谊。谁料,现如今却只剩下老夫一人独对空椅。”
他抬起眼眸瞧向老男人,问道:“不知你老师现今可好?四年前,他曾到访燕京,却因事匆匆别离。若非诗年兄告知,我竟全然不知此事。”
林玉瓒神色骤然复杂,震惊与悲痛交织在心头,眼底泛起一片猩红,哽咽道:“老师他……已于四年前仙逝了……”
话音一落,仇玄知便呆坐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般沉默良久。
就这般过了片刻,还是在旁看戏的冷书屿出口呼唤,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充满哀愁。
“怪不得,诗年兄说你老师会带着你与另一个学生前来拜师,却迟迟未至,我还以为是诗年兄的离去,让你老师以为拜师无望才......不曾想你老师竟也......我当时真该仔细打听一下。”
这一席话,使得整个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沉重,一种难以言说的悲伤弥漫在空气中,整个屋子仿若被哀伤所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