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尔陈情,林如海前虽有过,然已竭力补报,于尔整饬盐纲之际,以病躯实心佐助,其情可悯,其功可念。既已悔过自新,朕概不追究其前愆。若彼沉疴若愈,体魄稍康,即着调入京中,听候简任,以示朝廷宽仁体恤之意。
鸿胪寺卿詹坦麟,器识老成,才具干练,着升任两淮都转盐运使司盐运使,克日赴扬州接印视事。
扬州首总之职,关系紧要。尔与林如海既共荐扬州总商汤承瑜熟稔盐务,重信守诺,素有威望,着即照所请,委汤承瑜为扬州首总,专责督理盐商课引诸务,务期上裕国课,下便民生。
另,太上皇圣驾南巡,行将驻跸扬州。特命尔姜念,总掌扬州一应接驾事宜,会同地方文武,敬谨筹备,以彰朕诚孝之心。
待太上皇圣驾莅临扬州,诸务安顿妥当之后,尔即卸去盐政羁縻,专司随扈。着尔奉旨随侍圣驾,一同继续南巡,沿途尽心护卫,听候差遣。
此旨所谕诸事,皆关国计、涉天颜,尔当深体朕意,悉心办理,不负朕之倚重深恩。钦此。”
这道手谕,赞赏了姜念在扬州大力整顿盐政的行动;不加罪于林如海,若林如海身子康复,调入京中听候简任;鸿胪寺卿詹坦麟升任两淮盐运使,来扬州赴任;依姜念与林如海保举,任命汤承瑜为扬州盐业首总。
另外,泰顺帝命姜念总掌扬州一应接驾太上皇景宁帝的事宜,待景宁帝莅临扬州,姜念便不再代摄两淮盐政,而是随景宁帝一同南巡。
这最后一点,其实是泰顺帝故意让姜念趁机与景宁帝多亲近,加强祖孙感情,有利于姜念以后认祖归宗。
姜念正反复看着泰顺帝的手谕,忽听得帘外丫鬟小南轻声禀道:“大人,姑娘来了。”
姜念道:“请进来罢。”
不一会儿,但见帘栊轻挑,林黛玉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今日她穿着藕荷色绣折枝梅的夹袄,月白色百褶裙,人却如新柳般纤弱,紫鹃跟在身后。
林黛玉福了一福,眼波流转间瞥见案上那道明黄绢帛,不由好奇道:“你在看什么?”
她不喜欢称呼姜念为“大人”,更不喜欢称呼“姐夫”,常称呼“你”,反正姜念也不介意。
姜念坦然道:“刚收到圣上的手谕,倒是与姑丈有关的。”
林黛玉眼睛一亮,犹豫了一下方道:“可否容我一观?”
姜念略一沉吟,便将手谕递了过去。
林黛玉接过,见到手谕上说不追究林如海前愆,心里一喜。又见到说林如海沉疴若愈,体魄稍康,即着调入京中,听候简任,她一怔,暗忖:“如此看来,父亲岂不是要进京了?”
一时间也顾不得多想此事,林黛玉将手谕还给姜念后,又福了一福:“多谢为父亲陈情。”又忍不住补充了一句,“你果然圣眷正隆!”
姜念却道:“我请来苏神医救了姑丈性命,此番又为姑丈陈情获赦。这般恩情,林妹妹打算如何报答?”
林黛玉一怔,随即想起前事,面上飞起两朵红云,警惕道:“你……你莫不是又要我磕头道谢?”说着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姜念摇头轻笑:“那倒不必。”
林黛玉咬了咬唇,又道:“那就是……又要我叫三声‘好姐夫’?”
这话说得极轻,“好姐夫”三个字几乎含在嘴里。
姜念仍是摇头:“也不是。”
“那……”林黛玉眼中既有戒备又含羞意,“你想要我如何报答?”
姜念望着她这副模样,不禁一笑,道:“暂且没想好,待我想妥了再告诉你。”
林黛玉听了,先是一愣,继而轻哼一声,别过脸去。
姜念问道:“林妹妹此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这一问,倒叫林黛玉想起此番来意,粉面飞红,垂首不语,纤纤玉指绞着衣带,将丝绦绕了又绕。
紫鹃在旁看得真切,抿嘴一笑,道:“大人不知,我家姑娘是来送礼……”
话未说完,被林黛玉瞪了一眼:“要你多嘴!”
这一声娇嗔,倒把紫鹃吓得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
姜念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玩味,问道:“哦?妹妹竟要送我礼物?”说着目光在林黛玉身上轻轻一扫,见她腰间荷包鼓鼓囊囊,显是藏着什么物事。
林黛玉被他一瞧,更觉羞赧,偷眼瞥了瞥侍立一旁的小南与紫鹃,想将这两个丫鬟支开。转而一想,若是此刻将她们支开,反倒显得欲盖弥彰。
思量再三,林黛玉终是从荷包里取出一方素白帕子,递到姜念跟前,声若蚊蚋:“喏,给你。”
姜念接过细看,但见这帕子四边锁着云纹,中间绣着一朵水芙蓉,针脚细密,显是费了不少功夫。花瓣用深浅不一的粉色丝线晕染,衬着碧绿的荷叶,鲜活灵动。
他心中一动,想起上月元宵夜,自己曾随口